“怎么了?”六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瞥了一眼来人。
来人道:“五太太的娘家来人了,见过了五太太。如今,是要来探望太太。”
六姑娘点点头:“知道了。”
她转头吩咐着刘大春,“近日,府上传遍了你和青雀的事情。你本是谢府的管家,如今却传出了品德有亏的名声。刘管家,若是因你之名,侮了谢家的名声,我自是不会饶了你。”
刘大春躬身垂首,“是。”
他心里想着的却是,青雀,不能留了。
刘大春离开了芙蓉院之后,并没有立刻去前院,处理各个铺子送来的账本。而是带着小三儿,去了外面一处看似很不起眼的小院儿前。
小三儿站在刘大椿的身后,看着刘大春迟迟不上前敲门,低声说话:“刘叔,你咋不去敲门呢?”
刘大春心中仍旧不忍,“我们来的有点早,估摸着她还没醒。”
寻常人家,辰时初,女子就已经起来收拾家务。
更何况,是出身谢氏那般大贵人家,每日寅时初就要起来忙活。
青雀是太太身边的人,早就习惯了谢氏的作息。
怎么可能就出来这几日,青雀就变得懒惰了?
小三心里想着,刘管家是舍不得下手。
“刘叔,这事你要早做打算。”小三说:“姑娘那边的意思,你心中清楚。若是真等姑娘下手,那你就失去了先机。到时,受了青雀的连累,姑娘不再器重你,你又该如何?”
他知道小三子说的是对的,可他心中仍有不忍,“在等等吧。”
小三子的心中闪过一丝急躁,“刘叔,咱们不能再等了。文氏日日都在府中转悠,这点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她。文氏与春桃说了,那春桃还不得和姑娘说?姑娘看在你的面上,迟迟未动手,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若是没有什么表示,你想六姑娘会如何看你?”
他看刘大春只是皱了下眉,什么变化也没有,又继续说:“刘叔,你不知道吧。姑娘组建商队的事情,交给旁人了。”
刘大春一惊,“什么!怎么可能!”
以往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六姑娘不是都要先问过他的意思,在去定夺的吗。
怎么,现在就定下了人选!
“是真的。”
小三子的声音愈发的低了:
“之前文婶子和我说话时,还提起了这件事。我还以为,姑娘是中意我,想要我去做那个领队呢。结果,”小三子两手一摊,脸上尽是失落,“白高兴了一场。”
刘大春面色微沉。
六姑娘心中什么都知道,却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这分明是站在一旁,看众人的态度。
先头,青雀在府上闹的那般丢人。若是没有六姑娘暗中默许,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带青雀离开?
刘大春此时才反应过来。
六姑娘杀意已现,只是,不知杀的是他,还是败坏了谢氏名声的青雀。
“你说的对。”
刘大春面容沉静,眸色骤冷,
“是不能留了。”
小三子眉眼带笑:“那我动手了?”
刘大春:“她有了身孕,莫要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小三子笑着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刘叔,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说罢,便带着人,踹开了小院儿的门,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惨叫声太过凄惨,吓得停在树上的叶子,随着风飘出了小院儿。
刘大春低头,看着落在脚边的叶子,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片苍凉。
眼中浮现了些许的水雾,却在抬眼看过时,又恢复了清明。
“处理好了?”刘大春看着从外面跑出来的小三子,面色平和地问了一句。
小三子把手中带血的刀,扔到了旁边站着的人手中,笑呵呵地点点头:“处理好了。”
刘大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三子紧忙跟上去,在刘大春的耳边喋喋不休。
……
正院。
王氏吃了几日的药,今日总算是不再昏睡了。
正坐在床上,和青萍说话:
“这几日,府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青萍垂眸,“这几日府上大都是迎来送往的小事,姑娘处理的极为妥当。”
至于,六姑娘带府上几位还未出嫁的姑娘们去凌沅空的事情,青萍并没有和王氏说起。
王氏点点头,心中却有一丝失望。
怎么就没什么事情呢?
“太太。”
青萍伺候着王氏吃了粥,又吃了药:
“在床上躺了许多时日,身上都躺累了。不如,奴婢扶着您,去院子里走走?”
王氏脸色蜡黄,只是坐了一会儿,额头上便有了一层细密虚汗,“不了。等会儿,金郎中不是说要给我来看诊吗。我再等等吧。”
她将空着的茶碗,递给了青萍:“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她也信不着胡郎中。
“这都是婢子分内的事情,”青萍敛眉低垂,“只是,奴婢不明。”
王氏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青萍朝着她,福了福身子:“奴婢三番四次和姑娘提起,让她给您请太医过来给您诊脉。六姑娘不应,反而还推三阻四。婢子实在是不懂,这对太太好的事情,姑娘为何不做?”
“兴许,是不方便吧。”
王氏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清亮的茶水中,倒映出她眉宇间的凉意:
“太医出入世家,会让今上生出别的心思的。”
王氏替六姑娘解释,但心中也因青萍的话,生出了些许别的心思。
青萍看她神色有异,便不再往下说,“太太,躺下歇会儿吧。”
“不了。”王氏摆了摆手,“躺了多日,身体都僵了。坐着和你说会儿话,心情也好一些。”
外面伺候的人,快步进了内室。给王氏福了福身子:“太太,郎中来了。”
王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去请。”
来人朝着王氏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是。”
在进来时,身后跟着的脸色不怎么好的金郎中。
金郎中朝着王氏,敷衍地行了个礼,“太太”
王氏点了下头,“嗯。”
金郎中坐在床边,细细地给王氏诊脉:“太太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日后,要少思少虑,静心养着。”
他说的,倒是和旁的郎中,说的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