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月双手合十再展开,十几张符箓从她手心飞出,将她环绕。罡风四起,阵法以她为圆心展开,符箓飞速旋转,接连贴在了飞舟四周。
飞舟瞬间恢复平稳,缓慢地在云海中行驶。
还能看见几道灵力波从紫云中荡开,云层像是水面激起的波纹,眨眼之间从千里外扩散过来。
撞在飞舟上的瞬间狂风骤起,灵力四散,飞舟却宛若泰山,巍然不动。
大家惊疑不定,一是惊诧这异象的威力,二是惊讶茗雪师姐的实力,几张符箓稳住了整个飞舟。
温锦书在一边拍拍手掌,“茗雪师妹真厉害,不愧是要去万法通天岛定级的天才符箓师。”
天才符箓师吗?好像有点那意思了,就是不知道刚刚那个是不是茗雪师姐压箱底的技能,换言之那符箓是她买的也说不定,一群人闻言开始聚在一起嘁嘁喳喳,还有人拉了拉白灵,邀请她进群聊天。
白灵尴尬笑笑,在正主面前蛐蛐不尴尬吗?大家都是修士,再小声人家都听得到好不好!
浮生半日闲,苏茗月缩在房间泡茶,外加三个蹭茶的。
秋景禄到的时候她正在用文火烘烤饼茶。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茶香,问:“今日换茶了?”
“嗯,是南贡棠春研膏茶。”苏茗月答。
这时温锦书和白灵不请自来,温锦书一闻便知这是什么茶,他挑眉,“怎么换了研膏茶,与你往日常喝相差甚多。”
白灵瞪大眼睛听,她是不知道什么研膏茶研低茶的,她只觉得今日的茶香闻起来不那么苦涩。
秋景禄扫了那两人一眼,真是阴魂不散。
“偶尔也要换换口味。”苏茗月说:“今日心情好,请你们看戏。”
“刚刚那步叫文烘龙团,现在臼碎圆月。”她将饼茶用茶臼锤碎。
“石来运转。”锤碎的茶叶磨成细粉,并用茶拂将茶粉扫入容器内。
“枢密罗茶。”用茶罗筛取茶粉。
“茶瓶点冲。”用茶瓶冲点茶粉。
“融胶初洁。”将茶粉用茶筅调成膏状。
“竹筅击拂。”用竹筅击拂茶盏,指绕腕转。
“昙花一现。”以清水为墨,以茶勺为笔,以茶膏为纸,由此作了一幅飞龙腾云,雷霆环绕的画。
那龙巨口大张,勇猛凶悍,似是要吞天食日,雷电盘浮在它身上,好似臣服之态。
这画实在精美,只浮在一个小小的茶盏中,不过须臾变浅变淡,消失无踪。
在场三人无一不惊叹。
“师姐真是每天都在给人惊喜。”这画的分明是他的黑龙,秋景禄心中泛起丝丝涟漪,若师姐送他一幅水墨丹青,他未必有什么感觉,偏就是这烟花般灿烂一瞬又消失不见的画作,让他为之惋惜,为之动容。
看她纤纤玉指一笔笔勾勒,下笔干脆利落,勾线流畅顺滑,宛若欣赏了一场精美的舞蹈,让人叹为观止回味无穷。
“好一出龙腾九霄。”温锦书赞赏,从自己的储物戒找出自己的工具,“正巧师兄也习得此道,茗雪师妹可愿与我斗上一斗?”
“我哩乖乖。”白灵瞪大眼,她到底是哪步没跟上,怎么就从几条线直接变成龙了?
果然没事就要往师姐身边揍,每次都能长见识,“师兄师姐不愧是天才,茶都能让你们玩出花来。”
苏茗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白灵心里成天才了,但不妨碍她应下来,“此为茶百道,是夏安国延续千年的技艺。”她转头看向温锦书,“九师兄用我的茶吧,如此公平些。”
她的茶是她亲手制作,她甚至为了精学研膏工序,特地拜了一位凡人师父,在她做陆茗风的那百年里。
那凡人师父是夏安国有名的诗人,他有句诗词颇有意境,曰:“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苏茗月不是什么文化人,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她虽及爱附庸风雅,但能记住的诗词没有几句,偏这句她记了几十年。
温锦书接过饼茶用灵力烘烤,细细嗅闻其中味道,“这研膏茶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这般甘香清甜,一闻就知是上品。
苏茗月将茶盏放在秋景禄面前,示意他品尝,她回温锦书,“出自一位人间界德高望重的先生之手,她叫陆茗风。”
温锦书理所当然的把对方想成了年过古稀的老者,无他,这饼茶味道被紧紧锁在茶里,随着炙烤慢慢挥发,越烤越香醇,没有熟练的技艺,根本无法研制出这么好的饼茶,“改日一定拜访。”
“记得多带灵石,她这个人俗得很,给钱什么都干。”
【钱来钱来,钱都到我兜来。】
七七:主儿又开始念经了。
温锦书轻笑,“倒是个有个性的。”
白灵拍拍温锦书的胳膊,“九师兄我也是俗人。”
“雅中带俗是个性,你这种叫土包子。”
一箭穿心,白灵面色灰败,九师兄当她没有心,土包子老泪纵横。
秋景禄这边,研膏茶入口,甜而不涩,香而不苦,口感绵柔,甘香厚滑,像是吃了一朵清香甘冽的云朵。
“好玩,好喝,师姐,介意教一教师弟吗?”
“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能感受一波当夫子的快乐。
她在白灵和秋景禄面前都放了一套器具,白灵瞬间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活了过来,心道还是茗雪师姐温柔,不嫌弃她俗不可耐,愿意带她玩。
“九师兄先同我斗茶,示范一番。”
温锦书颔首,两人起身焚香净手,相对一揖,端坐桌前,开始斗茶。
苏茗月一只闲云野鹤绕山头,温锦书一头雄狮镇山林。
她讲解,“斗茶的输赢主要是看茶面汤花的色泽、均匀度以及茶盏与茶汤相接处的水痕。汤花均匀、色泽鲜白为上品。汤花长时间紧贴盏壁而不退散,是为尚佳,称为“咬盏”,而汤花散逸较快,则称‘云脚涣乱’。”
秋景禄几乎是一点就透,且一眼便看出胜负,“九师兄棋差一着。”
温锦书叹,确实如此,他没太习惯这饼茶。
白灵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见九师兄面前茶盏的画作先行消散,也品出点趣味,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