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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我裹紧巾帕,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那个……你先出去吧,本宫换好衣服就出来。”

她如获大赦,匆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就在她握住门把的瞬间,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等一下!”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缓缓回过头,眼中满是疑惑与紧张。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在嘴边打转的话语,此刻都变成了一团乱麻。

“本……本宫只是想说,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她微微一愣,随即展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嗯,我明白,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便迅速拉开门,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我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浴桶中,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脸上又是一阵滚烫。

从未想过,会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方式,与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换好衣服后,缓缓走出房间,发现她正站在廊中,背对着我,望着天边的远处发呆。

轻咳一声,她转过身,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公……公主出来了。”

声音有些干涩,目光始终不敢与我对视。

“嗯。”

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与她并肩而立。

“今天的夜色很美。”

她望向窗外的一方夜空,轻声呢喃道:

我正欲应和,却听阿鱼的声音突兀响起:

“公主,崔大人,咱们此刻身处客栈之内。”

“头顶不过是寻常房梁,哪有什么夜色可赏呀?”

阿鱼这一番话,瞬间打破满室旖旎的氛围。

我与崔谨娴忍不住嘴角轻扬,相顾无言。

第二日,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我与崔谨娴便已登上马车。

车轮悠悠转动,碾过官道,“吱呀”作响,似在低吟漫长归程。

我撩起车帘一角,目光被窗外景致牢牢吸引。

远处山峦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如墨染丹青。

“沄儿,此番回京,怕是诸多麻烦缠身。”

崔谨娴眉头轻皱,神色凝重,眼中满是忧虑。

我心猛地一揪,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莫要忧心,只要有你在我身旁,再棘手的难题,咱们都能化解。”

她并未抽回手,反倒轻轻回握,指尖的温度,让我满心欢喜,觉着前路纵有荆棘,也不足为惧。

京城的繁华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可我与崔谨娴无暇顾及,径直入宫面圣。

踏入金碧辉煌的大殿,我与崔谨娴跪地行礼。

母皇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威严却不失慈爱。

待听完救灾之事,露出欣慰笑容,赞许道:

“皇女,崔爱卿,此次救灾劳苦功高,朕深感欣慰。”

我与崔谨娴叩谢圣恩后,我郑重呈上收集的贪官罪证,将那些人在灾时的丑恶行径一一禀明。

母皇阅览罪证后,厉声道:“这些贪官污吏,竟敢在灾荒之际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实在罪无可恕!来人,彻查此事,定要严惩不贷!”

处理完朝堂诸事,我与崔谨娴走出宫门,夕阳已西斜,余晖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回到公主府,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伸了个懒腰,感慨道:“可算能好好歇一歇了。”

崔谨娴环顾四周,目光中满是怀念与感慨,轻声说:“是啊,许久未回,竟有些生疏之感。”

我望着她,佯作轻松道:“往后你可要常来,就把这儿当作自己家。”

话落,便紧张地盯着她,满心期待着回应,盼着她能长留于此,与我朝夕相伴 。

崔谨娴微微一怔,低下头,避开我炽热的目光,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若公主不嫌弃,我自是乐意。”

听到回答,我心中欣喜若狂,脸上抑制不住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我像个孩子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再次肯定。

崔谨娴轻轻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繁花,瞬间点亮了整个庭院。

当晚,公主府内灯火通明,我吩咐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一来是为了庆祝此次救灾顺利归来,二来也是想与崔谨娴好好聚聚。

晚宴上,我们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食物上,时不时地看向她。

烛光摇曳,映照着她的脸庞,越发显得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酒过三巡,崔谨娴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愈发温柔。

她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公主,此次救灾,多亏有你一路引领,娴儿敬你一杯。”

我连忙起身,与她碰杯,一饮而尽。

“不,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若没有你在身边出谋划策,本宫也难以支撑下来。”

崔谨娴微微转过头,与我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波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良久,轻轻说道:“公主真好看。”

说着,像是情不自禁一般

抬手缓缓朝我的额头探来。

我下意识地一僵,余光瞥见不远处正低头忙碌的下人,心中“咯噔”一下。

这深宅大院,耳目众多,这般亲昵之举若被旁人看了去,难免生出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几乎是瞬间,我侧身一闪,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触碰,动作虽快,却又生怕太生硬,伤了她的心。

待稳住身形,抬眼看向她,只见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像是有诸多话语,被这突然的变故堵在了喉咙里。

我心中一揪,满是愧疚,轻声唤道:

“娴儿……”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庭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远处传来下人们轻声交谈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压低声音说道:“这儿人多眼杂,万一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

我望着她的眼睛,试图让她明白我的无奈。

崔谨娴默默地点了点头,缓缓放下手,低声道:

“是臣莽撞了,公主莫怪。”

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听得我心疼不已。

“娴儿别误会,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

“只是此举不合规矩,有失身份。”

我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却又不敢再有过多动作。

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破这满是酸涩的氛围。

重新寻回与她相处时那份自在与亲昵。

崔谨娴却毫无征兆地往前一倾。

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了石桌上。

“娴儿!”我心下猛地一紧,惊呼声脱口而出。

忙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凑近一瞧,只见双颊酡红如熟透的樱桃。

眼眸紧闭,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均匀。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竟是喝醉了。

长舒一口气,一颗高悬的心缓缓落回了原处。

“还好只是喝醉了,并无大碍。”

抬手轻轻理了理她耳畔散落的发丝。

“鱼儿。”

我扬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传得很远。

不一会儿,阿鱼那灵动的身影闪了出来。

屈膝行礼:“公主,有何吩咐?”

“速遣人前往丞相府传话。”

“今日本公主与崔大人相谈甚欢”

“一时兴起,对酌几盏。

“崔大人不胜酒力,已然醉倒”

“今夜便在公主府安歇了让丞相府不必挂念 。”

阿鱼会意:“奴婢这就去,公主放心。”

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在庭院中回荡。

我望着阿鱼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崔谨娴,心中五味杂陈。

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你呀,怎就喝这么多。”

俯身将她轻轻扶起,头顺势靠在我的肩上。

发丝蹭着我的脸颊,痒痒的。

我半抱着崔谨娴,脚步轻缓地迈进客房,烛火摇曳,映出两道依偎的影子。

将她安置在床榻上,轻轻褪去鞋袜,又拉过锦被,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

她侧身而卧,醉意未消,嘴里含糊呢喃着什么,眉头轻皱,似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我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抚上她的眉间,试图抚平那抹愁绪,轻声哄道:“别怕,有我在呢。”

微风拂过,吹动着窗帘,送来几缕花香,我就这么静静地守在她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崔谨娴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我正打算起身离开,却感觉手腕一紧,被握住。

她依旧闭着眼,却攥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嘟囔着:“别走……”

我心尖一颤,又缓缓坐回床边,轻声应道:

“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她像是得到了安抚,手慢慢松开,脸上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意。

可不过须臾,眉头再度紧蹙,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境,神色惊惶,嘴里慌乱地嘟囔着什么。

我满心担忧,下意识地凑近,将耳朵轻轻贴向她的唇边,试图听清梦呓的内容。

可声音含混不清,听得并不真切,于是我微微转头,打算换另一只耳朵去听。

就在转头瞬间,她的唇毫无预兆地划过脸颊。

那一瞬间,周身一僵,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逃离这里,冷静一下。”

然而,还没起身,她突然睁开了双眼。

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睡意。

双臂便迅速环住了我的脖颈,眼眸直直地盯着我,轻声呢喃道:“你怎么在梦里也还是那么好看。”

说着,便将她额头轻轻抵住我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好热啊你,脸也好红。”

我被困在她的臂弯之间。

逃无可逃,脸颊的温度愈发滚烫。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

看着近在咫尺的崔谨娴,那清澈眼眸里倒映着我的模样,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只能任由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得震耳欲聋。

“谨娴,你……”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却也只是颤抖着唤出她的名字。

可她眨了眨眼睛,依旧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模样。

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憨态可掬的笑。

“沄儿,你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一样哦。”

“怪有趣的。”

说着,她那只手就不受控地抬了起来。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感受指尖从额头轻轻抚过。

一路向下,划过眉眼,落在鼻尖。

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

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这里像红豆糕皮一样软哎!”

紧接着,又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不知道好不好吃。”

还未缓过神,她就仰起头,唇轻轻贴了上来。

那一刻,我呆愣在原地。

她却像是得到了满足,轻轻退开。

脸上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随后又软绵绵地躺了下去,嘴里嘟囔着:

“真甜。”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望着熟睡的崔谨娴,抬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心中五味杂陈,有慌乱,有羞涩,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甜蜜与欣喜。

我坐在床边,久久未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天边微微泛白,才悄然起身离开客房,脚步虚浮地走到庭院。

脑海里不断闪回昨晚的画面,她温热的触感、轻柔的话语,让我脸颊再度滚烫。

“公主,您起得这般早。”

阿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回过神,慌乱地应了一声。

阿鱼瞧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公主,您脸色看着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忙摆手,“无事,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用过早膳,我坐在书房,试图处理公务,可那些文书上的字,怎么也看不进去。

“公主,崔大人醒了,正在厅中等您。”

阿鱼的通报,让我瞬间紧张,不自觉攥紧了笔。

深吸一口气,我起身走向前厅。

推开门,崔谨娴正站在窗边,晨光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形。

听到动静,她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公主,昨夜叨扰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崔大人客气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她微微点头,目光躲闪,“臣……臣好像喝多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公主恕罪。”

我心里一紧,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无妨,不过是酒后失态,不必挂怀。”

话虽如此,可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时阿鱼端着茶进来。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只是……只是臣依稀记得,自己说了些胡话,还做了……做了些逾矩之事。”

我的心猛地一揪,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忙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

“不过是酒后所为,切莫放在心上,往后你依旧协助本宫处理府中诸事,莫要因此事心生隔阂。”

崔谨娴微微咬唇,犹豫片刻后说道:“是,公主,只是,臣……”话未说完,却又止住。

我心中好奇,追问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她微微点头低语道:“没什么,只是臣想多了,公主不拘小节,谨娴明白了。”

我微微点头,没有回话。

但那之后,崔谨娴虽一如往常协助我处理府中事务,却也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

我也着实摸不着头脑,近来这股莫名的烦闷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是一个平日里相交甚好、协助我处理府中事务的臣子罢了,为何她稍稍疏远,我便满心不悦。

我反复思忖,难不成是病了?

可身体并无异样,并未有任何不适之感。

每日晨起,对着铜镜梳妆,镜中的自己面色如常,并无病容。

白日里,处理府中诸事,我们之间虽也交流事务,可她眼神中的闪躲,都让我如鲠在喉。

我试图像往常一样与其谈笑风生,却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话到嘴边,也没了那份自然。

夜里,我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往日里,一同商讨事务时的默契,偶尔相视一笑的会心,此刻都成了刺痛的针。

我不禁自问,为何对她的态度如此在意?

难道,我对她的情谊,超越了普通君臣?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便如燎原之火。

让我既慌乱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我深知,身为公主,言行举止皆需谨慎。

可这份难以言说的情愫,搅得我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后,我也暗暗尝试着躲避她。

时刻在心底敲响警钟,提醒自己身为公主

一言一行皆关乎皇室威严,需与臣子注意分寸。

于是,平日里若非公务必要,便不再随意与她相见,每一次传唤,也都只围绕着府中事务展开。

而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刻意,同样默契地恪守着臣子的本分。

每次她入书房汇报事务,我都正襟危坐,目光专注于手中的文书。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有条不紊地陈述着各项事宜,可我却觉得,那声音遥远而陌生。

公务交谈结束,她便恭敬行礼告退,我总会在她转身的瞬间,偷偷瞥上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是我刻意拉开距离,可为何每一次分别,心中都涌起一阵失落。

有时,在庭院中偶然相遇,她会立刻停下脚步,低头行礼,我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匆匆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能感觉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那一瞬间想要开口唤住她,可理智却死死将我拽住。

无数个夜里,又回到了曾经的孤独,望着天上的明月,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她,

我不禁苦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君臣有别?

即便心中万般不舍,也只能将情谊深埋心底。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府里一切如常。

一日,宫里传来消息,母皇要为我挑选驸马,听闻这消息,心中竟无半点欣喜,反而莫名烦躁。

在书房将此事告知崔谨娴时,她正整理着文书的手顿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低着头轻声说:

“恭喜公主,驸马想必是位才德兼备之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脱口而出:

“若我不想嫁呢?”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崔谨娴闻言,终于抬起头。

眼中满是惊讶与复杂,与我对视片刻后。

又迅速移开目光,低声道:

“公主莫要任性,这是陛下的旨意。”

“况且,公主也该有自己的归宿。”

她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心中那一丝侥幸。

我沉默许久,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身为公主,自然要听从母皇的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府里开始为驸马挑选事宜忙碌起来,各方世家公子的卷宗摆满了书房,我却只是机械地翻阅着,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偶然间,看到崔谨娴与一位来府中商议事宜的公子相谈甚欢,有说有笑。

那一瞬间,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竟忍不住转身回房,将自己关在屋内。

随着选驸马日子逐渐临近,崔谨娴依旧如往常般,尽职尽责地协助着府中的各项事务。

只是我们之间,似乎连仅有的公务交流,都变得愈发小心翼翼。

终于,选驸马的前一晚,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让我再也按捺不住。

趁着如水月色,特意带上一壶珍藏的美酒,脚步匆匆地来到她的住处。

站在紧闭的门前,犹豫再三,缓缓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笃笃笃”,敲门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等待的片刻,漫长而煎熬。

我脑中一片混乱,想着见到她后该说些什么,又怕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崔谨娴出现在眼前,她身着素色常服,发丝有些松散,眼中满是惊讶。

看到是我,她赶忙行礼:“公主,这么晚了,您……”

我扬了扬手中的酒壶,努力扯出笑容,说道:

“今晚月色不错,本宫想找你喝几杯,可方便?”

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又隐去,侧身让我进门:“公主相邀,谨娴自是荣幸。”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桌,几张桌椅,烛火摇曳,映出我俩的影子。

我自顾自坐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一杯仰头饮下。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压下心头的慌乱。

她轻轻抿了一口,问道:“公主深夜前来,可是有心事?”

我眼眶渐渐泛红,又灌下一杯酒,借着酒劲,鼓起勇气:“明日便要选驸马了,心里一点都不欢喜。”

她手一顿,垂眸轻声说:“这是陛下的旨意,公主莫要任性。”

“本宫不是任性!”

我猛地站起身,声音不自觉拔高。

“本……本宫心里有了你,从很久之前就有了,怎么能嫁给别人?”

话一出口,眼眶发热,满心忐忑,等待着回应。

她愣住了,手中酒杯险些滑落,抬眼与我对视。

眼中满是震惊与慌乱,许久才嗫嚅道:

“公主,您醉了,莫要再说胡话。”

“本宫没醉!”我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

“本宫清醒得很,这些日子刻意疏远你,心里难受极了,看到你和别人说笑,更是嫉妒得发狂,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嫁给旁人!”

她的手在我掌心颤抖,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公主,我们身份有别,这……这是大逆不道之事。”

我急切地说:“我不在乎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没有你,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开心。”

她沉默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半晌,她轻轻回握住我的手:“公主,此等假凤虚凰之事,谨娴不敢……这番情意我承担不起。”

我心中一阵刺痛,急切说道:“谨娴,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怕被人诟病。”

“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若不能与你长相厮守,这公主之位,于我又有何意义?”

她微微摇头,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公主,您身份尊贵,肩负皇室荣耀与责任。”

“而我不过是府中协助办事之人,怎能因一己私情,让您陷入艰难境地。”

听到这话,我忙将她拥入怀中。

“既然你我心意相通,那便无需顾虑太多。”

“此事确实棘手,在这世间,这般感情恐难被容,明日我进宫告知母皇,就说想再多陪陪她,暂不考虑驸马之事。”

她在我怀中微微颤抖,似是害怕又似是感动。

“公主,如此一来,陛下定会起疑,往后怕是要生出许多波折。”

我抱紧了她,坚定道:“但眼下也只能如此,只要能争取些时间,便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她抬起头:“若因此事给公主带来麻烦,我……我万死难辞其咎。”

我伸手轻轻捂住她的嘴,“不许你这么说,我们要一同面对,总会有办法的。”

一夜无眠,二人相拥而坐说着彼此心意与打算。

天渐渐亮了,我起身前往皇宫,临行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等我回来,不管结果怎样,都不会让你失望。”

来到宫中,母皇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见我前来,放下手中的笔,微笑着问:

“皇女,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选驸马之事?”

我深吸一口气,屈膝跪地。

“母皇,儿臣近来心中忧虑,想着您日夜操劳。”

“国事繁重,儿臣实在放心不下,想再多陪您些时日,驸马之事,还望能暂缓。”

母皇听后,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年岁也不小了,婚姻大事,不可耽搁。”

“况且,这也是为了皇室的延续。”

我心中一紧,忙道:

“儿臣并非有意推脱,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您。”

“还望能体谅儿臣的一番孝心。”

母皇目光中满是审视,许久,她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驸马之事便暂且搁置,但也莫要忘了,此事终究不能一直拖延。”

我心中一喜,忙叩谢磕头:

“多谢母皇体谅,儿臣定不会让您失望。”

离开皇宫,我匆匆赶回公主府。

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崔谨娴。

她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虽暂时退掉了选驸马之事,往后行事,也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明白。”

“但只要能与你多相伴一日,便觉得安心,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我与崔谨娴依旧在忐忑中度过。

为了能长久相伴,我利用公主身份,频繁出入宫内外,收集那些流传于民间、隐晦记载女子情谊的古籍,试图从中寻找能被世人接纳的先例,哪怕只是一丝希望。

崔谨娴则在府中,以处理公务为由,与我密会,一同商讨对策。

一日,在宫中藏书阁寻书时,偶然发现一本前朝野史,其中记载了两位贵族女子结为“金兰契”的故事。

虽未被大肆宣扬,但也未受到严惩。

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书带回公主府,与崔谨娴一同研读。

“谨娴,你看这个。”

我兴奋地指着书上的记载。

“或许我们可以效仿,以结金兰之名,行相伴之实,如此一来,既能常伴彼此左右,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崔谨娴接过书,仔细翻阅:

“公主,这“金兰契”要如何操作?

我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依我之见,可先依照古礼,准备香案、祭品,在案上摆放好三牲、果品,点燃香烛。”

“然后身着素净的服饰,跪在香案前,对着天地神明起誓,表明结为金兰的心意,互换庚帖,写明彼此的生辰八字。”

崔谨娴微微皱眉,又问道:“可若是有人对此起疑,或是追问结金兰的缘由,该如何回答?”

我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便说,是因彼此性情相投,又都对诗词书画有着相同喜好,在相处中深感投缘,所以才决定结为金兰。”

“这样的理由,想来旁人也不会过多怀疑。”

筹备多日,结“金兰契”的日子终于来临。

天色微亮,我和崔谨娴便起身。

阿鱼在一旁协助,为我们换上精心准备的素色罗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兰花,寓意着这份纯净而坚韧的情谊。

来到庭院中,一座布置精美的香案已然摆好。

案上整齐摆放着三牲、新鲜的果品,袅袅香烟从点燃的香烛上升起,萦绕在四周。

崔谨娴对视一眼,二人缓缓走到香案前,并肩跪地。

我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天地在上,今日我温沄晚与崔谨娴在此立誓,结为金兰。”

“此后,无论富贵贫穷,艰难困苦,都愿与她同甘共苦,不离不弃,若有违背,执剑自戕。”

崔谨娴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我崔谨娴,与温沄晚结为金兰,此生定当以真心相待,一生一世,若有二心,寿命折损。”

誓言落下,我们双手奉上庚帖,郑重交换,生辰八字书写工整。

这时,阿鱼走上前,眼中含泪,既是感动,也是祝福:“公主,崔大人,阿鱼自小跟着公主,知晓你们情谊深厚,今日能见证你们结为金兰,阿鱼定当拼命守好这个秘密。”

仪式结束后起身,二人脸上都带着释然的微笑。

此后,我们以姐妹之名相伴。

一次诗会,众人围坐,有人好奇发问:

“听闻公主与崔大人结为金兰,如此突然,倒是让人好奇,是何等缘分促成此事?”

我微笑着,从容应答:“我与谨娴相识已久,本就投缘,前些日子一同探讨诗词,对一句‘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见解一致。”

“深感彼此相契,便决定结为金兰,共享这份情谊。”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赞叹这份难得的缘分。

在那些或明媚或微雨的日子里,我们一同漫步花园,或是在书房中泼墨挥毫,以姐妹之名,将这份爱意藏于日常相处的点滴之中,守护着彼此的真心 。

时光匆匆,三年转瞬即逝,又逢我生辰,宫中再度热闹非凡。

巍峨的宫殿被装点得金碧辉煌,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彩带随风轻舞,处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宴会之上,满朝文武身着华服,依次上前向我祝贺,言语间尽是恭谨与祝福。

母皇高坐主位,仪态端庄,脸上带着慈爱笑容,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这时,崔丞相之子崔眠稳步走来,他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手中捧着一个精致木盒。

走到我面前,他优雅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朗:

“公主殿下,今日是您生辰,臣特来送上贺礼,愿公主岁岁欢愉,万事胜意。”

说罢,轻轻打开木盒,盒中是一支温润的玉簪,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兰花,花瓣细腻,纹理清晰,在烛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此簪乃我特地寻来的美玉,由京城最好的工匠雕琢而成,兰花寓意高洁,正如公主品性,望公主喜欢。”

我微微欠身,接过玉簪,礼貌回应:

“多谢崔公子美意,这簪子我很是喜欢。”

母皇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开口道:“崔公子有心了,崔爱卿教导有方啊。”

崔景鸳赶忙起身谢恩,脸上满是谦逊。

正值众人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之时,宴会大厅的烛火突然摇曳了几下,一道森冷寒意瞬间袭来。

母皇正手持玉盏,与身旁臣子笑谈,毫无防备间,一道寒光从暗处暴射而出,竟是一支淬了幽光的冷箭,如暗夜毒蟒,直逼母皇咽喉。

“陛下小心!”一声疾呼打破了宴会的欢愉。

众人惊愕回首,只见崔相脚下轻点,几个起落便到了母皇身边。

然而,仓促之间,身上并未佩戴兵器,根本来不及抵挡这致命一击,千钧一发之际,张开双臂,将母皇紧紧护在身后。

“噗”的一声闷响,那支冷箭直直没入崔相后背,鲜血瞬间洇红了她的衣衫 。

崔相身形晃了晃,却仍咬牙强撑着,缓缓转身看向母皇,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陛下,您……无碍便好……” 说罢,身子缓缓软倒在地。

母皇疾步上前,一把扶住崔相,声音都因愤怒与焦急而颤抖:“崔相!崔相!来人呐,快传太医!”

宴会上众人顿时乱作一团,侍卫们迅速抽出佩剑,四处搜寻着暗处的刺客。

母皇将崔相放平在地上,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满心自责:“都怪朕,竟疏忽至此,你一定要撑住,朕定要将那幕后黑手碎尸万段!”

崔相气息微弱,却强提一口气,断断续续道:“陛下……莫要……顾念臣,务必……彻查此事,保江山社稷……安稳。”

太医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后,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母皇见状,心头一紧,厉声问道:“到底如何?你若救不回崔相,朕拿你是问!”

太医扑通跪地,颤声道:“陛下息怒,箭上沾了剧毒,微臣只能暂且稳住崔相大人的伤势,可若无解药,怕是……”

母皇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下令道:“封锁皇宫,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出解药与刺客!”

说罢,又转头看向崔相,眼中满是关切与坚定:

“崔相,你放心,朕也定会救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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