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佩姬更可怜，还是哑巴更可怜，说不清楚。
现在哑巴抱着佩姬的长腿，脸上全是陶醉。
哑巴闭上眼，紧紧让沈佩佩的右腿贴紧脸颊，一边抚摸一边转圈好像在跳舞一样。
鲜血从大腿根部落下，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又被哑巴踩踏飞溅的到处都是。
佩姬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哑巴呜呜咽咽的笑。
佩姬哪里知道看管他的人多痛恨妖怪呢，还妄想凭借美色勾引哑巴然后逃出去。
只是，最终她还是逃了出去。
哑巴太陶醉了，没有注意她砍断佩姬手臂的时候，捆住佩姬的绳子也被刀切断了。
佩姬吸食着自己流出来的血液，凭借神念炼化了一口妖气在口中。妖气化成小棍，艰难地挑开困住的绳子。
棍子化成夹子，悄悄的拔出了最重要穴位上的尖刺，然后逼出了所有的尖刺。恢复妖力的佩姬一瞬间就控制住了哑巴。
她本想把四肢重新接上去，却发现哑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四肢已经彻底失去了活性。
含恨看了一眼被死掉的哑巴，来不及做出报复的行为，从哑巴肚子里掏出真元囫囵吞枣的吃下，顺着洞口潜入到下水道里了。以她对修士的了解，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必然不会检查下水道。
修士们确实没有发现佩姬，他们甚至还没有发现佩姬逃走了，还在争执这只妖怪的归属。八大宗门都损失惨重，需要有报复对象，需要让门内的弟子的情绪找到一个发泄口。
可是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她碰见了陆沉。
陆沉远离那个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会议，远离了那群不停争吵的仙人们，只想清静一下。
在这小小的湖心亭，沉默的看着湖面反射的两个月亮。
如果不是一个烧烤架正在烤着肉，桌子上摆满了小吃和零食的话气氛会更悲伤。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佩姬从下水道滑入湖中的时候，看到的这就是这一幕。
她的视线正好和陆沉交汇，一个仓皇逃窜，一个沉默不语。
“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佩姬无法拒绝陆沉的邀请，她知道自己无法从陆沉手里逃脱的，陆沉连仙人都能杀，更何况是她。
灵气托着她残破的身体，缓缓的飘到陆沉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陆沉没有再开口，佩姬也在思考说什么能打动陆沉放她走。
“这个冰镇花蜜，你喝不喝？我不知道你以前是真的喜欢还是假装的。”
烤架上的肉被陆沉移到了桌面上，掏出两罐子冰镇花蜜摆到桌上，两罐子都是桂花香味。
佩姬还是沈佩佩的时候喜欢桂花香的，还跟陆沉探讨过哪种桂花香味更好，最后最后一致认为，山上千年的桂花精脱落的桂花最好。不止可以调配花蜜，还可以用来做糕点。
佩姬没有耗费妖力让四肢重新长出来，修复身体的妖力波动太大，她怕再被发现了。
佩姬没有回答，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陆沉。花蜜罐子在妖力的控制下，准确的飞到佩姬身前。
“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沉说的话就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佩姬还是沈佩佩一样。
“那群人把你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陆沉拿着烤串指向大本营方向。
“从你在天月宗都干了什么，结交了哪些修士，到你加入天月宗之前的身世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是，没有发现一点问题。这方面你很厉害。”
陆沉话语中透着赞许，但是语气却一直淡淡的。
“所以呢，你怎么回事？”
陆沉放下烤串，直直的盯着佩姬的眼睛，精神全开能感应到佩姬每一寸的细微变化。
佩姬没有傻傻的反问陆沉问的什么，她知道陆沉要问什么，只是她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确定，怎么回答陆沉。
“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要救我？你是想说一时冲动？还是想说顾念旧情？”
陆沉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情绪，好像就是想刨根问底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佩姬低头喝了一口花蜜，吃完了一串烤肉，用灵力擦去嘴角的油渍才缓缓开口道。
“我不是一百二十三年以前才加入天月宗的，我在三百四十年，五百七十年前已经尝试过两次了。天月宗也不是我唯一加入的宗门，八大宗门我全都加入进去了，用的分身的方法。
我是花枝成精，天赋就是分化出分身。虽然每个分身都会分走我一半的实力，但是每个分身都可以看做是本体存在。”
佩姬讲述的很慢，语气很平静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但是陆沉打断了她。
“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撒谎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本体是一只红皮耗子。”
陆沉的视线停在她大红色的上衣上，说的自然是山洞中看到的幻影。
“你去了那个山洞？那本就是故意引你去看的，只是为了让你避开对天月宗的伏击。”
看陆沉没有反应，继续盯着衣服上的花纹看，她只能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原身确实是一只红毛负鼠，你既然看了我的故事，就应该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妖族内以强者为尊，而弱者可以被强者随意欺凌杀死。
如果我不攀附上斯蒙大人这棵大树，我可能早就死了。
斯蒙大人对手下很好的，尤其是有理智会思考的手下。要不是斯蒙大人为我挡下了许多境界高深的妖王们，甚至不惜杀鸡儆猴，我怎么可能修炼到大乘境界。
当年斯蒙统大人得那位大人物的命令要进攻天月界，还派了十位妖仙来助阵。那位大人物还以为大人是那些按本能行事的蠢货呢，以为可以轻松拿捏住大人，可是只用了短短百年时间，就有八位妖仙向着大人了。
你说大人是不是有称王称霸的气度，连上司派来的人都能收复，连我这样的人都敢用。
呵呵。大人马上就要进攻天月界了，可惜那群蠢货连像样的进攻方案都拿不出来，这种时候正我站出来的好机会。
大人求才若渴，当即就免了我的侍女，让我当他的幕僚。为了报答大人我提出来由我亲自去潜伏到人族里，调查你们的情报，偷袭后方。
你站到我的位置看，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佩姬情绪有些波动，拿起花蜜重新喝了一大口，陆沉只是默默的听着。
“最开始潜入很不顺利，修士有能检查出妖力的法宝，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搞清楚法宝的功能。中间损失了十几个分身，境界都险些下降。
后来我从小宗门重新尝试，从婴儿时期开始伪装身份，果然就没被发现了。
后来我的化身偷偷变成天水清流仙宗两个长老的女儿，还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秦沛儿。
陆师兄想起来了吗？”
听到秦沛儿的这个名字，陆沉马上回忆起在月之域月食街那个穿红色衣裙的女修，陆沉还缠着她要学洗衣服的术法。
看到陆沉的反应，佩姬知道陆沉想起来了，嘴角微笑继续说。
“当时真的吓死我了，一个修士莫名其妙的跑上来，要花高价向我交换最基础的术法。我第一反应就是我暴露了，你是用来钓鱼的饵。
陆师兄，不能怪我这么想，你只有筑基期修为却能拿出一千枚灵石，要知道当时我的俸禄是同辈弟子里最高的也只有四百多灵石一个月，你随随便便就拿出我两个月都挣不到的灵石，换谁都会觉得有问题的。
后来你跟那个灵凌子走了，我越想越不对，就偷偷跟上去看。趁着你跟他打斗到关键时刻，偷偷的放出一枚花枝针定住了你的修为。我以为你当时就会被砸死，没想到那种情况下你都赢了。
吓得我赶紧把秦沛儿那个身份处理了，要知道那具身体有最完美的伪装，天赋很高的，是我用来加入天月宗的身份。
没有办法，为了不暴露只能忍痛舍弃了，换了第二好的身份，就是沈佩佩。这个身份的设定是有一些瑕疵的，但是凭借着可爱的外表还是蒙混过去了。
原本以为我们不会有交集了，没想到你也加入了天月宗，于是我找机会接近你，试探你。
我们第一次出任务那个花妖，本来实力没那么强的，我故意被它抓住提升他的实力，就是想不放跑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可惜还是最后被你一剑杀死了。
就是那一次，我本来计划的是伪装死亡，再联合花妖把你们都杀了。我没有想到你一个筑基期修为的看到化神境修为的妖怪，第一时间不是逃跑而是跑过来救我，当然你的实力远远不是展露出来的那么简单。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吧。”
佩姬把她的故事讲完了，桌子上的花蜜也喝完了。
陆沉没有应和，也没有反驳，他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处理佩姬，只是又问出了最开始那个问题。
“为什么那时候要救我？”
“我，我也不知道，你就当我是一时糊涂吧。”
佩姬显然还有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但是她已经没有再说的机会了。
“老远就闻到一股骚味，原来你这棵小草躲在这里了。”
坐镇集安城的仙人找到了佩姬，他说完话以后，假装刚发现陆沉一样，向陆沉抱拳拱手。
“原来陆副宗主也在这，是我多嘴了，要不我现在就走？回去我就告诉他们陆副宗主已经消灭了妖怪，为人类除害了。”
仙人言词中全是恭敬，语气却带着调侃。他可不是刚刚才到的，他一路隐藏气息追踪佩姬到这里，是为了看一看佩姬的同党是谁，却没想到遇见的是陆沉，然后听了一长串的故事，把佩姬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
他眼见陆沉纠结犹豫不会动手除妖，于是才站了出来，用言语挤兑陆沉。
陆沉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只是佩姬虽然有很多不是，毕竟救了他的命。他不忍心去看佩姬接下来的遭遇，也无法因此阻止仙人除妖，因为仙人做的事是正确的。
陆沉沉默的走出湖心亭，站在码头上看着小船儿随着水波起起伏伏。
“既然陆副宗主不出手，那我就不客气了。”仙人先是对着陆沉的背影拱手，然后转过头来就变了一副面孔。
“妖怪受死吧！”
佩姬最后看了陆沉的背影一眼，眼中复杂的情绪隐去，只剩下决绝之色。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那么多艰难都过来，她不会在今天死掉的。
仙人的灵宝是一颗宝珠，宝珠中间有东西在旋转，佩姬只觉眼前剑光一闪，便被剑气钉在湖心亭外。
“不要脏了陆副宗主的美食，死在湖边正好喂鱼。”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佩姬已经止血的大腿根被割下了一片肉，那肉飞在空中薄得能透过月光。肉片掉进湖水里，居然能浮在水面上不沉下去。
一条有微弱灵力的锦鲤，摇摆着尾巴，一口就叼走了肉片吃的津津有味。大乘境妖怪的血肉，充满了妖力，对这些未开灵智的动物是大补之物。
剑光不停，肉片不止。
仙人控制得很好，肉片没有丝毫重叠在一起，在湖面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湖中的无数水族生物，在欢腾在起舞，拼命的抢夺佩姬的肉片。
原本平静的湖面。一时之间水波滚滚，白浪翻涌。
“哈哈哈，痛快啊痛快！今日方解了一丝我宗门被毁之恨。”
仙人不止是剑法高超，连对妖怪身体结构的掌握也是达到了入微的层次。
佩姬现在只剩下一个头和丹田完整，一根完全看不到肉的脊柱连接着两个部分。
但是她只在一开始被剑气钉在地上的时候下意识喊了一声，其余时间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出。
“哈哈哈哈，差不多了，该送你上路了。”
仙人的剑光不再避开要害，生生切开了佩姬的丹田，并以迅捷的速度，在妖力泄露出来之前，把丹田完全割干净了。
然后就是脊柱，坚硬的骨骼丝毫没有影响仙人的发挥，还是片得一样薄。
终于剑光接近了下巴，佩姬只剩下一个头颅了。
她张开嘴说了一句话，可惜她的声带早已喂了鱼，而妖力又被限制了，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如果能看到她的嘴型，能够知道她说的是。
“陆沉，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