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麟,傅子渊,这就是傅锦怀给两个儿子起的名字。
顾名思义,一个是麒麟子,一个是大冤种,没一点毛病,直接点明了中心思想。
“婆母,大事不好,你快去救救麟儿吧,夫人她要杀了麟儿啊。”
老太太看到慌慌张张跑来的莫玉玉,眉头一皱,就厉声呵斥:“看看你,如此莽撞像个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该有的仪态,不要丢了我傅家的脸面。”
老太太是看不上莫玉玉的,她自认只有像原主那样,出身高门大户的贵女,才配得上傅锦怀。
愿意让莫玉玉进门,还是自己儿子求来的。
果然,一个孤女,就是上不得台面,一点事就大呼小叫,没规矩。
莫玉玉被骂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仍急切道:“婆母,真的,夫人她要拿开水烫麟儿,老爷不在家,您再不去阻止,只怕就来不及了。”
老太太一听自己宝贝孙子可能出事,脸色一变,刚想起身过去,而后又猛地坐了下来。
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浪蹄子,你在胡说什么,你说是渊儿,倒是有可能,麟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伤害他?”
被老太太这么一说,莫玉玉才想起,婆母并不知道,她跟傅锦怀调换孩子的事。
此时也解释不了那么多了,上前拉着婆母,就想往夫人院里赶。
看得出来她急,她真的很急,但你先别急。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疯妇。”
“没大没小的东西,要拉老太太我去哪?”
“刘妈,刘妈,都是死人吗?快拉开这个小贱人。”
被老太太骂了,屋子里的一群仆妇赶忙上去扯开了莫玉玉,一把给她按到地上。
莫玉玉却不管不顾,嘴里却依旧喊着:“婆母,快去,晚了麟儿就要被毁了。”
果然啊,谁的孩子谁急,轮到自己孩子受罪了,莫玉玉就急了。
老太太刚被她一顿拉扯,这会气都还没喘匀,赶忙让人上了壶茶水压压惊。
急什么急?
她可不是自己儿子那个蠢货,被这个狐狸精迷了眼,她可不信,谁家亲娘会伤害自己孩子。
再说了,夫人那性子她知道,绝不是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的人。
“婆母,求你了,快去吧,夫人真的疯了,她要伤害小少爷。”
看婆母一脸云淡风轻的,莫玉玉被压着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是真想不管不顾,把真相说给这个死老太婆听,但屋子里人太多了,隔墙有耳,她不能说啊,她难啊。
若这事真让夫人知晓了,别说她,就连傅锦怀,只怕吃不了都只能兜着走,安阳侯府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无论莫玉玉怎么说,老太太依旧不为所动,等她歇息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才不紧不慢道:“行吧,我就去夫人院里看看,你也别在这嚎丧了,我儿不在这,老太太我可不吃你这套。”
无论怎样,老太太还是决定去看一眼,要是没出什么事,看她回来怎么收拾这个贱蹄子。
一听有戏了,莫玉玉赶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只恨没有飞毛腿,她都想架着老太太跑了。
“慢点慢点,你个遭瘟的,赶着去投胎啊?”
老太太被莫玉玉带着走,两条腿倒腾得飞快,慢一点只要就要被带一个跟头,真是苦了她老婆子。
等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到清沫院子时。
她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孩子则在旁边哇哇大哭,屋里的丫鬟婆子都不敢说话。
开玩笑,夫人这么恶毒,对自己孩子都下得去手,她们怕不是嫌命长,只有绿芸瑟瑟发抖,她总感觉自己小命危已。
看到这副场景,傅母皱了皱眉,不过可不敢甩脸色,自己儿子就是个吃软饭的,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儿媳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孩子哭成这样,你都不管管?”
清沫翻了一页话本,头都没抬,满不在意开口:“没多大的点事,这孩子就是矫情,也不是知道跟谁学的。”
傅母眉头皱得更紧,一时不知说什么,莫玉玉则直接上前,想去抱孩子,清沫也不阻止。
等她走到近前,只听一声尖叫“啊!”
把老太太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茶水都差点没端稳。
“没规矩的东西,叫什么叫。”
莫玉玉却是像没听到一般,惊恐地后退几步,指着清沫,“你…你…”
“老夫人,孩子,孩子……”
她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看她这样,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亲自走过去看孩子,只一眼,就差点厥过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孩子躺在襁褓中,哭声撕心裂肺,而他的脸上却是血肉模糊,不是半边脸,是一整张。
皮肉翻涌间,身上的皮肤更是呈现不自然的红,跟煮熟了虾子一样,俨然像个怪物。
傅母被这一幕吓到了,她不敢相信,儿媳竟然真的能对自己儿子,下得了手?此时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大喊道:“来人,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清沫的丫鬟婆子没一个敢动,还是傅母带过来的人,赶忙跑出去了。
孩子被烫成这个样子,傅母也不敢碰,只能任由他啼哭,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
转而她又怒目圆睁,指着清沫质问道:“儿媳,你这是做的何事?虎毒尚不食子,你怎下得了如此狠手!”
清沫放下话本,慢悠悠起身,冷笑一声:“婆母,这话您就错了,哪里有亲生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儿做这种事呢。”
“只是儿媳今日突然想吃炸丸子,就抱着麟儿亲自去下厨,油锅刚热,儿媳一不小心手滑,麟儿的脸就落到了油锅里。”
“儿媳也是不小心啊,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傅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哪有这样的,抱着个孩子去厨房?她一个当家主母,需要她做这些事?
不过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可是儿媳亲生的,可不是莫玉玉生的那个庶子,她怎么敢?怎么敢的?
“胡言乱语,既是这样,发生了这种事,你为何不早早请大夫?任由孩子躺在这里,你是要他死吗?毒妇,毒妇。”
“我傅家家门不幸啊,怎么会娶了你这般毒妇。”
傅母被气狠了,一时也顾不上清沫的家世了,她只知道她的孙子完了,这让她如何不气?
“老夫人,说话注意分寸,话可不能乱说,谁都知道我安阳侯府家风良好,你这般说,是要毁我安阳侯府百年清誉不成?”
她的眼神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傅母,傅母被她的眼神和话语镇住,一时竟有些心虚。
毕竟安阳侯府势力庞大,若真惹恼了她,傅家也不好过。
她强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道:“那你这到底是想作甚啊?看着孩子这样,你于心何忍?”
清沫适时地叹了口气:“哎,既然麟儿已经这样了,那我想,不如干脆任他毁了这张脸也好。”
“毕竟莫姨娘的渊儿,不是也毁了半张脸嘛?若是外人知晓,还以为是我这个主母,容不下她们母子俩呢。”
“我任麟儿的脸毁了,这下再也不会有人嚼舌根,说我偏心了,渊儿长大以后也不会自卑,有他哥哥陪着他一起,也是好的。”
“你…你…这就是你伤害自己孩子的理由?”傅母一时瞠目结舌,这会有如此离谱的事,简直是荒唐至极。
莫玉玉指甲掐进手心里生疼,却垂眸不语。
在夫人面前,她一个小妾是没有说话资格的,她此刻也没有立场站出来,只能垂眸掩住眼底的恨意。
她生怕自己忍不住,会被那个贱人看出点什么。
她好狠啊,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女人?
那个贱人,竟然把她的孩子放到了油锅里,她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一个孩子她也下得去手,她还配当个人吗?她不配,她就是个魔鬼。
此时,她完全忘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恶人,将原主的孩子生生烫毁容了。
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日子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