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姜清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头晕晕的,他撑着手坐起来。
谢珩一手端着药碗,里头黑乎乎的,光是闻着就一股苦味儿:“先把药喝了。”
姜清皱眉拒绝:“我睡一觉就好了,不必喝药。”
“怕苦?”谢珩目光微动,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儿糖来,“喝了药,给你吃。”
姜清有些犹豫,但是看谢珩一副他不喝就不罢休的样子,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
还不等他放下碗,谢珩就捏着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殿下怎么还随身带糖?”
谢珩一愣,有些没好意思说,他接到消息说姜清生病了就想着他应该不会喜欢喝药,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鬼使神差的在路边买了一些糖。
“这些都给你,不过不要多吃,当心牙疼。”谢珩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给他,里头装着的正是他嘴里此刻含着的糖块儿。
姜清心里很欢喜,因着刚睡醒也不觉得困倦,就靠在床头和谢珩说说话。
“殿下怎么来了?”
“孤听说你病了,不放心就来看看。”
姜清垂下眼,有些羞涩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下雨会不知道躲?”谢珩微微挑眉,不赞同地看着他,“下次再淋雨,孤看你身边的人也该罚了。”
姜清顿时抬眼,一双眸子水汪汪地看着谢珩:“是我自己的错,殿下千万不要罚影三和影七,不关他们的事。”
谢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去淋雨。”
“出门没带伞……我当时心情不好,就想着雨中漫步或许能静一静。”姜清捏着手指,对上谢珩的目光他总觉得心虚。
谢珩轻哼一声,抿了一口方才影三送进来的清茶才道:“为何心情不好?”
姜清抿抿唇,将这两日的事情一一说来。
谢珩听完后,沉默了一瞬。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这么说来,当年确实是那满口胡言的和尚对不起你。”
姜清叹息一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也不恨他,说来说去,这些年除了被关在四方小院不得自由,我也没受过什么罪。”
谢珩抬起手,怜爱地摸了下他的头,温声道:“因为你是个心存善念的人,你的善良足够平衡你的委屈。”
“委屈……”姜清顺势拉着他的手,“我其实也不觉得委屈,姜家如何我并不在意,只是……终归改变不了我身上流的血。”
谢珩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心口处也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但他面色如常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觉得还是找一下她的遗骨,至少……至少给她立个碑,这样我才能心安。”
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些许哀伤,他这条命是用母亲的性命换来的。
梦里那一双毫无生气但又透露出不甘的双眼,姜清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谢珩沉默一瞬:“陛下罢了承平侯的官职,等太仆寺马匹死亡真相大白以后,或许会有处罚。”
姜清并不知此事,听他这么说就顺着问了问。
只不过朝堂之事他并不懂,也只是简单听了下,主要是他想谢珩和他说说话。
“承平侯府失势,姜昭没了依靠,张娇肯定会求到孤这里来。”谢珩道。
姜清一愣,随即有些紧张道:“殿下,千万不要为了我的事情耽误正事。”
谢珩安抚般笑了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父皇想保她腹中胎儿。”
而且孙莹莹的死,还真不一定和姜昭有关,只不过这事谢珩没有说出来,目前他也只是猜测。
“到底是皇家血脉……”姜清并没有想太多。
谢珩面色淡了几分:“嗯,这事交给孤来办。”
“那就…… 麻烦殿下了。”
谢珩嗯了声:“明日一早就随孤回京吧,山里凉,不利于养病。”
“只是风寒而已。”姜清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听他的,“就回去吧,反正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
夜色已深,灵云寺也没给谢珩安排个空的屋子,姜清便让谢珩和自己挤一下。
谢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姜清有些束手束脚的,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摆了。
看姜清躺得笔直,谢珩觉得有些好笑,相比起来他就随意多了,散开发冠以后,墨发如瀑般铺在枕头上,泛着幽幽清香,害得姜清心猿意马好一阵。
“绷得这么紧做什么,孤又不会吃人。”谢珩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姜清听着有些羞恼,耳垂红得不行,让人很想捏上去揉一揉。
不过谢珩还是忍住了,他怕姜清会羞得没脸见人。
“就这样还想着侍寝啊?”谢珩一手撑着头,看着他局促的模样不由心情大好。
姜清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没想到正好对上谢珩的视线,床头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亮刚好够他看清身边之人的慵懒之姿。
“殿下取笑我。”慢慢的,姜清也放松下来,很享受这静谧温馨的时光。
谢珩垂眼看他,怎么看都觉得欢喜:“没有,快睡吧,等下天都要亮了。”
“可是我睡不着,要不殿下再陪我说一会儿话吧?”
“嗯,说什么?”
姜清犹犹豫豫的,似乎不太好开口:“以前……有人给殿下侍寝过吗?”
谢珩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前几年在北地,成日忙得一口水都喝不上,哪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他舅舅都是想着给他安排两个通房,但是谢珩都拒绝了。
回京以后,永昌帝也提过这事,不过后来谢珩直接提出要娶姜清,暗地里永昌帝被气得不轻,不过明面上还是对此事乐见其成的,也就没再提过那样的事。
“没有。”谢珩如实道。
他这么一说,姜清却是担忧起来:“啊,那殿下是不是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