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容易,这样的条件,竟也能学得这般好。你这一次的策论拿的又是甲上,夫子都说了,以你之才,春闱考入前三甲不成问题。”
苏执中满脸的艳羡,却也是实打实的为友人高兴。
他一直住在书院,卯足了劲学,每一回月考的成绩也不过排个乙上。
按照白麓书院的惯例,他这个成绩处于春闱中榜的边缘,岌岌可危。
“说起来也真是的,润玉你本就是长子,不过是...唉!要我说,侯府世子合该是你才对。”
顾瑾瑜却立刻喝止:“允文,这话不能再说了。咱们这样的人,自不能与旁人相比,做好自己的事,学好课业便是了。春闱在即,你万不能分心了。”
苏执中却如同被戳中伤心事一般,重重叹了一声:“我家里与你还不同,我那嫡长兄与你家世子一路货色,在家中横行霸道惯了,父亲和家中嫡母也不管。”
“这些时日你家世子不搭理他,他便也不去青楼了,开始在家中各种琢磨别的玩意,弄得鸡飞狗跳的。我父亲发了狠,要将他押到白麓书院来念书,今后与我一道住在书院。”
“还放了话,让他向我学着些,收着心好生用功读书科考。我的天爷,父亲这话真是要了我的命!”
“兄长深以为耻,为着这番话,这些时日他看我格外不顺眼,有次回家,我都险些被他丢到池塘里头喂鱼,就上个月的事!我这个月连家都不敢回。一应银钱用具,全是让小厮替我悄摸回去拿的。”
“这若是让他日日与我相对,我岂不是没几天就会被他打死?我可怎么办啊!”
苏执中愁得不行。
他只是家中庶子之一,下头还有两个异母弟弟,不上不下的。
姨娘原本还只是主母的陪嫁,偶然间才生了他,自此之后便隐身在后院。
主母虽还算好说话,却也只当他是个不存在的。
若非他念书还算聪颖,在府中便是连下人都不如,只是嫡子的玩具。
这些个纨绔子弟,当纨绔就好好当纨绔,与他们正经求学的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来书院作甚?!
简直要了命了。
忽然,他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顾瑾瑜惊恐道:
“往日里他们一个个较着劲,凡你家世子看中了哪个花魁,我那嫡长兄就非要抢个头筹。凡我那嫡长兄得了个‘梅花翅’,你家那位必要捉个‘三段锦’,你来我往的。”
“如今我家这位被压着过来念书,你家那位没了对头,怕不会也要来咱们书院吧?”
顾瑾瑜笑了:“这倒不会。家父从不管这些事,往日里世子也不是没被送过其他的书院,只是过不了十日的初考,便会被请退。屡次之后,家里便歇了这个心思,任他去了。”
就顾瑾言那个草包,能学什么?
“唉,快别说了,我更羡慕你了!”苏执中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你也莫慌,书院自有书院的规矩。明里他没法对你如何,你只管安心备考便是。若是他寻衅滋事,即刻禀了夫子和山长,让他如我家那位那般,退学便是了。”
见着顾瑾瑜淡然的模样,苏执中也莫名安心了不少,总算露出个笑来:“但愿如此了。你家那位确定不会来吧?我还是有些怕。”
身为门当户对的宣平侯府世子的友人,镇北侯府世子也曾经上门过一次。
那回府上的翻天覆地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哀鸿遍野的程度,他至今记忆犹新。
若单是他嫡长兄一人也就罢了,造成的伤害有限。
但凡将二人放在一起,那搞起破坏来,杀伤力要暴增数倍。
看着如同惊弓之鸟的苏执中,顾瑾瑜也忍不住笑了:“你放一万个心。”
...
...
“什么?你要去书院?!桂嬷嬷,快去外头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出来的?”
温柔娴雅端坐饮茶的宁氏,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眼前的小孽障笑得一脸的讨好。
“娘,我这不是太想上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