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吧墨宸,前世因,前世结,今生何必强求。”
男人面露痛色,钳住她双肩的手用力收紧,颤抖着,青筋迸发。
心里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晚风吹扬起他的乌发,他苍白一笑,突然,双腿屈膝缓缓的跪在她面前。
“欢儿,过往种种皆是我的错,是我弄丢了你,我知道说再多也无法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但要我放手…我真的做不到。”
他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腰肢卑微的祈求。
“我真的知道错了,大错特错,我不求你再爱我,我只求你…别推开我,好不好,欢儿?”
他眼眶通红,充满期盼的仰头望她,一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语调颤抖充满哀求,如同祈求父母怜爱的孩子,整个人卑微到了泥里,可怜至极。
看着他这样明芷有片刻的恍惚。
好像曾经的她也曾这般崩溃的痛哭,也曾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求他不要抛下她,不要那么残忍。
但结果是什么,不过是他毫不留情的舍弃,一次又一次!
她抬起冰凉的小手拂上他的脸颊,擦去那滚烫的泪水,不待他高兴,她便毫不留情的推开他的双手。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决绝,她说。
“既然世间事已成,那便不可转圜!”
“皇叔,既做了选择那便不要后悔!”
郎心如铁,我心依旧。
她转身离开,大红的喜服在空气中划过冰冷的弧度,如同她毫不留情转身的背影,充满了决绝之意。
男人心痛如绞的跪在地上,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住一片虚无。
“欢儿!想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话落,噗嗤一声,刀剑入骨的声音在这暗夜中格外醒目。
男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握着刀柄将刀尖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脏。
毫不留情,比之少女转身的背影还要决绝。
血花自胸膛晕染开来,在暗夜中开出绝望的花朵。
男人面色霎时惨白如纸,嘴角不停的吐着血,眼底惨红一片,支离破碎,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不已。
然而那道红色身影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未曾回头。
男人惨淡一笑,绝望的拔出刀柄。
鲜血如注喷射而出,不一会就将他一身黑衣染红,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
然而他却眼神直直的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欢儿、我…爱你!”
伸出的手绝望的垂下,直到闭上凤眸的最后一刻他都未能等到少女的回眸。
“真的、是疯了!”
明芷心里狠狠的一揪,双手用力的攥着裙摆,低声咬牙。
脚步回转,朝着地上一身是血的男人快速奔去。
“你这个疯子!”
她大声怒骂,快速给男人点穴止血,用发簪划下自己的裙摆堵住他不停流血的伤口,只是伤在心脏处,血流不止,根本止不住。
她身上没有带伤药,摸索着男人身上也没有,周围一片漆黑,四下无人,她连求救都不知该找谁。
“怎么办?怎么办?”
这还是明芷重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无措,她虽不爱他了,但却从未想过要他死。
未曾想这个男人竟然会这般偏执,比起上一世的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个蠢货!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了吗?我告诉你不会的!你便是死了我也不会留一滴眼泪,墨宸,你这蠢货!”
狠狠的怒骂,按住他伤口的双手被鲜血染湿,猩红一片,比之她身上喜服的颜色更艳,夺目。
他只静静的躺在地上,脸色惨白,鲜血流淌,若在这般下去他必死无疑。
她焦急不已,心下慌乱,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两个人影划破黑暗朝他们奔来,不过一息功夫就出现在眼前。
“主子!”
“冀哥哥你来的正好,快救他!”
冀南诀瞥了一眼她脸上的泪,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在影大的帮助中强势塞入男人的口中。
药入口即化倒是不担心他咽不下。
“什么也别说,先将他抬到屋子去。”
明芷也知晓此刻不是说那么多的时候,先将人救回来才是要紧事。
几人合力将人抬到屋子里面。
冀南诀拿出银针快速的落在他周身几处大穴,很快,男人不停冒血的心口终于止住了血。
明芷松了一口气,退出屋内。
站在门外迎接着晚风,脸上冰凉的触感袭来,这才发现她竟不知何时流下泪来。
伸出手想要擦掉脸上不该存在的眼泪,却在伸手的一瞬间顿住,她原本洁白的双手早已被鲜血染红。
腥腻的血腥味刺鼻,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良久,才将满是鲜血的双手胡乱在裙摆上擦拭。
鲜红的血液和嫁衣融为一体,竟诡异的融合,浓郁的血腥味从她身上阵阵散发,令人倍感不适,她却未有感觉。
只是疲惫的倚靠在门框上,清泠泠的瞳眸看着天上的明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光流逝的异常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
明芷只知道影大进进出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而她始终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既不去帮忙,也不去添乱,就像个看客一般,静静的看着、等着。
好像天上的明月都比里面的那人要重要。
终于,一晚上过去,天际明亮,里面忙碌了一晚的房门才缓缓打开。
“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不冷?”
冀南诀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此事对她有任何责怪,反而和她一样靠在门框上,看着天际渐渐出现的曙光。
“一晚上了啊~”
“他如何了?”
不知是一晚上没睡还是吹了晚风,她的声音竟有些微微的沙哑,鼻尖也有些红红的,加上熬夜红了的眼眶,看起来倒是少见的有些脆弱。
冀南诀叹了一口气,熬了一夜他也是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服。
“他这一刀是下了死手啊,若不是我赶来的及时,恐怕你哭干眼泪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明芷秀眉微蹙,知晓他是误会了也不准备解释,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会这般赶巧?”
冀南诀瞥了她一眼,“师兄那个人什么脾气你也知晓,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我和影大一直暗中跟着他。”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墨宸非冀南诀莫属,别人只看见他清冷如风,淡漠出尘,唯有冀南诀知晓他骨子里的固执。
那种固执往深了讲就是偏执。
这一点明芷这丫头倒是和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