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按照方才商量好的打了电话,将夹着图的本子放在了电话亭的顶,接着吃上了几天以来的第一顿正常饭。
水欢带着鼓囊囊的钱包这会儿发挥了大用;在当地一家小饭店里,项骜一个人吃下的几乎相当于四个成年人的平均食量。
小姑娘看着那堆满桌面的碗碟,惊道:
“你怎么饿成这样?好像在山上时吃的少点味道可也不错啊。”
“山上的确没饿着,但也只是维持体能的‘收支平衡’了而已,我在收容所里的半个月,没吃上一顿包饭,现在是在补那时候欠下的亏空。
等回了家,还得来几次才能彻底补回来;对了,路费和餐费我会还你的。”
“你这么说我可生气了,怎么花我点钱和要你命似的?”
“我只是不习惯欠女孩子的账而已。”
“不算欠的,你带我一路过关斩将,别说一顿饭,你以后所有的饭我全包了也应该呀!”
“一码归一码,不能这么算。”
水欢噘着嘴做了个鬼脸,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而按照项骜的计划,应该是坐长途车回去,但考虑到身边还有个千金小姐,最后还是选择了飞机,用最快最舒适的方式抵达。
在机场门口,他道:
“得暂时分开了,咱俩各有一大堆要解释的事儿,够忙一阵子的;等会儿我给父母说完了会去买个新手机办张新卡,然后给你打电话,如果是新号那就记着,如果不是便最好,我看看能不能把原来的号再找回来。”
“好,明天正好是周一,一定要让我在学校里看到你,确切地说是在同桌的位置上看到你!”
“没问题。”
而除了这些,在敲开家门之前,项骜还去了赵佗那里一趟,简单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然后借了点钱找了家公共浴池洗了个澡,把脏衣服也换了下来才走。
老爸老妈在见到他后的第一时间以为出现了幻觉,认清眼前人时如何激动无需赘述。
再说王奋那边,这二世祖花了大钱做了几场手术,总算是把那四根断指重新接了回去,又发了几场疯放了很多狠话后便接到了安插在附近眼线的消息。
闻言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道:
“这傻逼还敢回来?!”
“那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废话!我一只手差点废了!我不杀了项骜全家都不能解恨!还有你比谁都清楚死了那16个人,我费了多大劲才抹过去!
而且这事惊动了老不死的,说是明天也要来常石,等见了面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呢。”
他扬了扬刚刚拆线,还带着明显刀口的右手道。
“老爷能来也是好的,如果能用一顿骂换来亲自出手干掉项骜,是不是也算一件美事?”
“放屁!对付一个高中生,让我爸去干?那我王家的脸岂不要丢到月球上去了!
那可是能和李诚宏坐一桌谈笑风生,在福布斯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人物,姓项的何德何能有这待遇?!
再说了,这样岂不是会显得我很无能?反正我是不会主动提的,看他怎么说吧。”
跟班闻言心中不屑,心说这会儿改口叫“我爸”了?前面一个口一个“老不死”那浑蛋劲儿呢?
次日,王奋的亲爹——亚洲着名金融巨擘,王明建真的乘专机降落在常石国际机场。
接机时前者收起了平时的纨绔,一脸恭敬的道:
“爸,您这么着急来到底为了什么?”
后者斜了他一眼,并道:
“这里启动了‘中央商务区’的招标,一块价值300亿的肥肉,此次我势在必得,所以别人来不放心,要亲自谈。”
“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以为我忘了找你算账了是不是?昨天才听说你个混账东西和一个叫项骜的本地学生斗的不可开交,连枪都用上了,结果硬没把人家怎么样。
然后你又策划了一出阴谋,把人诓到深市加以陷害,可他再次成功脱身,中间的细节我也了解了一些,所以很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子,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本事。
等我忙完了正事,还有空的话就会安排见他。
还有,你要是为了生意、为了钱,使这么大的力气我高低得夸你两句有野心有狠劲儿;但你这不长出息的臭德行搞了这么多事,居然还是为了那个姓水的女生,要不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非得把你赶出家门、踢出族谱不可!”
王奋被骂的一个不字不敢说,只能僵硬的赔笑,连连称是,但在末了还不忘了狡辩两句:
“您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一开始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那项骜在学校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我出丑,您说我这么体面的人能忍得了吗?
还有最近这次,他一刀下去,要不是我连夜飞去日本做手术,这右手可就只有一根大拇指能用了。”
“闭嘴!我还不了解你?而且我再说一遍:这段时间来关于你们之间的细节,我清楚的很,再敢骗我,小心让你滚回老家跪祠堂!
断了手指我看不错,好让你长长记性,知道下次再瞎搞断的可能就是脖子了!”
二世祖这下彻底不敢说了,只能缩着头在后面跟着。
而王明建的车队堪称壮观,那架势和来访国家元首的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足足8个小时,这人都在和常石的一众大小官员商量cbd的招标事宜,其中也包括水欢的父亲。
谈的结果说不上多顺利,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探到了底,对拿下项目又多了几分把握,所以这位巨富心情还算不错。
坐在加长豪车的车厢里,抬腕看了看手表,对秘书道:
“去一中,把那个项骜叫出来,我想和他聊聊。”
“明白。”
后者点头应完便出去了,毫无阻碍见到校长见并讲明来意,这位是里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又通知到级部主任去一班找人。
这边被招呼出门时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所有也不问东问西,只是跟着,一路来到校长办公室,王家大秘道:
“那这项同学我就先领走了。”
说完便做了个招手的动作,示意跟上。
一直到了校门口,项骜才站住脚步双手往胸前一抱,不疾不徐道:
“说吧,王奋又想玩什么花样?”
“这次不是少爷找你,是我家老爷。”
“谁?老爷?他爹老王吗?”
对面不搭这话,而是五指平伸一脸恭敬的指着不远处的豪车,道:
“老爷正在车里,想请你一叙。”
“远道而来要客随主便才是,这车我不能上;想聊可以,得我选地方,你马上去问一声,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还得回去上课。”
看着眼前少年有些戏谑但又坚决的态度,秘书把想说的话又给憋回去了,然后小跑着到了车前,躬身向车内请示。
得到答案后再次跑回来,道:
“老爷说可以,你想在哪里?”
“就那儿吧,离得近也方便,只是你主子这车太长,恐怕不太好停。”
项骜扬了扬下巴,来人看了看,发现那是一家当年在各种学校门口都会有的小卖部:一间简陋的小平房,里外挂着琳琅满目的廉价零食、平价饮料以及小玩具和跳绳之类的小型体育用品,最近甚至还增加了炸串儿的功能,“服务范围”基本涵盖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阶段。
他以前在体工队练完了走回家时常会在这里买上一瓶冷饮喝,和老板也熟识的很,因此要就近寻找的话,此处的确是最合适的。
“那我得去问问老爷是否愿意。”
“再等一分钟。”
这次车门打开了,王世建从里面走出来,在包括秘书在内的四个随从的陪同下朝着小卖部而去。
项骜见状也踱步而行,两边几乎是同时抵达的,后者跟今天看摊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然后往外面一排不知道从哪个公园搬来,方便给来买零食的学生休息的长椅上一坐,道:
“有什么话,说吧。”
王世建在落座之前,秘书先在位子上铺了一张看起来便华贵异常的丝绒坐垫,随后人才坐定。
两人对视了几秒,这边心说不愧是个名震四方的巨贾,这气势的确不是膝下那个不肖子孙能比的;其眼神犀利、气场迫人,自带一股老辣。
此种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顺我昌逆我者亡”的霸道。
“你和我儿子的恩怨我已经了解了,但今天来和你聊,和这事无关。”
“哦?我还以为您是给您儿子来撑腰的呢,看他弄不动我,准备亲自下场。”
王世建一笑,道:
“小伙子,你虽不俗,可也没到能让我自己挽袖子的份儿上。”
“那咱们就别绕弯子了,把我叫出来到底想干嘛?”
“你小小年纪,手上已经有24条人命,而他们不是被贴着‘极度危险’标签的精神病,就是职业做脏活儿的杀手。
尤其是那16个黑手套,每个都有点名气,领头的更是大有来头,但这帮人全死在你的手里,坦率的说我刚知道时非常震惊。
还有中间几次你没下死手却也完败敌手的情况也均是以寡敌众,最终大获全胜。
我没能亲眼见识见识哪怕其中一场,实在是遗憾。
眼下海内外的生意做的大了,总会碰上这样那样的事需要你这种人才去收拾。
所以这次找你的意思很简单,不如考虑考虑到这边来?你想要什么学历我安排下去都能给你买下;年龄到了,弄个清北的客座教授也成不问题。
同时也会给你开出你以前想都不敢的薪资,怎么样?”
项骜想到了很多种和王奋无关的可能,但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但这不妨碍他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先谢谢您对我的高看,然后您有这份精力,不如去好好管教管教儿子;圣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么混蛋,您说您是不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世建不理会和主题无关的信息,问的很干脆:
“这是拒绝咯?”
“很正确的理解。”
“我劝你再想想,这个机会失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况且,如果你不能让我留为己用,那和我儿子的过节,就总要有个交代。”
这次项骜也不搭理旁的话,直接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亲自下场?”
对面没有回话,而是朝着秘书摆了摆手,后者上前一步掏出一张卡放在了夹在两人中间的一张小桌子上,并说:
“卡里有300万,算是我们老爷请你加入的一点诚意。”
这边看都没看桌面上的东西,只是道:
“有些钱拿了,人就变成狗了。而我觉着,还是当个人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