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说的有气无力,但也不能让人杵在外面,只好一拧把手,双开的大门自动弹开,一个外形俊朗的少年便步入其中。
“爷爷奶奶,伯父伯母,过年好。”
虽然第一次来时已经说过了,但这次是代表自己,所以他拱手又说了一遍。
“哎!小石头,你来啦?快坐快坐,今天这是来找欢欢?”水妈道。
水欢则在一边一脸莫名其妙,心说“小石头”?这个称呼哪儿来的?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不过想了想好像听见一耳朵,好好爸爸说这是苏柏石的小名。
“对的伯母,我这次专程来找欢欢,想约她出去逛逛。”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跟爸妈出去一趟,不太凑巧。”小姑娘皮笑肉不笑的摆出一个毫无掺假的理由。
但话音未落,拆台的已经来了:
“今个儿你不用去了,陪小石头到外头逛逛,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开心最重要;呐,这个你拿着。”
干这事的自然是水妈,改变行程的同时也往她大衣兜里塞了张硬邦邦的薄片。
水欢看都不用看便知道那是张可以在取款机上提现金的银联购物“一卡通”,额度一般在3-10万之间;而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爸爸每年过节都会收到很多很多。
“妈,说好的事怎么能随便反悔呢?”她嘟嘴道。
“欢欢,你苏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找你出去玩,你可不能驳了这个面子,快去吧,我们这边你就不用管了。”
一看老爹也出面提着对方说话,对抗的余地是一点也没有了,只好无奈道:
“你们去吧去吧,不用管我,真是讨厌。”
伴随话音的是靴跟“噔噔噔”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苏柏石看着小姑娘气哼哼的跑到了门外,遂道:
“伯父伯母,那我也走了。”
“快去吧快去吧。”两人异口同声道。
追出去一路小跑很快找到了站在一棵树下的水欢,随后笑道:
“这么不想和我出来?昨天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孤男寡女的在外面溜达,让我感觉很奇怪。”
“朋友之间还不能一起出来玩了?这都21世纪了,国内还这么封建吗?”
“什么国内国外的,这里待得不习惯回你的美国去吧。”
“回肯定是要回的,不过也许未来不久,我会在那边见到你。”
“我暂时可没有跨国旅游的打算。”
“计划不如变化快,说不定就有了呢。”
“好了好了,不和你绕弯子,你想去哪儿?我只有这一天时间和你耗。”
“这个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是女生,去什么地方当然得你来选。”
“我也不知道,大过年的商店都没开门,只能压马路了。”
“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一次怎么能只遛街呢?这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啊?”
“跟过来不就知道了,我觉着你会喜欢的。”
水欢虽不知道目的地,但对他这个神秘兮兮的劲儿并没有多少期待感,只是觉着已经出来了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会搞得两家都不好看,外加苏柏石作为知根知底的世交之子,也不敢有什么坏心思,起码安全上是有保证的。
随后本以为是要打车去或者用双方哪个爹的专车,结果都不是,这苏公子是自己开车来的。
她看着已经为其敞开的车门,道:
“你有驾照?”
“嗯,刚考出来不久。”
“不对吧,驾照不是18岁才能考的吗?你一个未成年怎么考的?”
“在美国16岁就能考,我考过之后回国可以申请加考,过了能拿到通用本,并且这样是没有年龄限制的,也不用实操,只要加一次笔试就行。
喏,前天刚发下来的,你看看?”
苏柏石拿出一个小小的,印有“机动车驾驶证”的黑本子往前一递,如此说。
“不用了,谅你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骗我。”
二人在正副驾驶位上坐好后,他道: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辆车,是我爸送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而你也是它的第一个女乘客。”
“我是不是要表现得很荣幸?”
对面笑道:
“这个可没有强制性。”
“不过第一辆车就能是保时捷911,起点可是够高的呢。”
“有些人一生到不了罗马,有些人生下来便在罗马,这个没办法,要不怎么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儿呢。
但我并不以此为荣,我未来一定会取得比这些耀眼很多很多的成就,希望你能作为一个见证者和亲历者出现。”
“那恐怕爱莫能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苏柏石没接话,而是倾身过来看意思是想帮水欢系安全带,只是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昵,引得后者一阵应激反应,并抬手阻拦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谢谢!”
前者也不尴尬,笑了笑就退回了原位,然后启动车子朝着市区开去。
路途不算远,算上等红灯、停车的时间一共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开门时他指着一栋商场大楼上的巨幅招牌道:
“我的安排是一会儿去这儿,怎么样?敢吗?”
水欢仰头看了看,看到一张阴森可怖的宣传海报上印着四个染血的大字:加藤病栋。
小姑娘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知道是个在日本久负盛名的鬼屋主题乐园,于本地大火后便开启了全球巡回游玩,会在世界各大城市定期驻扎,一般为期20天到一个月左右,期间会选择较大的建筑租赁再进行整层的模块化改装,几日内就可布置完场景投入使用。
只是当年鬼屋这个概念在国内还很新奇,除了一线城市之外非常少见,且一般有也是场地很小,Npc水平业余,道具粗制滥造的水货;像这种专业级别的,如果不是追着去,要靠撞大运碰上,那真的很难。
“有什么不敢?如果想吓我,那你肯定不会得逞的。”
“欢妹,这可不是一般的鬼屋,等会儿进去就会有所体会了。”
“如果我不怕呢?”
“那咱们打个赌吧,‘加藤病栋’号称每100人游玩能坚持完全程的不到20个,假设你能走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可要是你因为害怕而中途退出,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为了保持点悬念,我们彼此的要求可以先不说,在胜负揭晓的那一刻再提,怎么样?”
“我告诉你,我这人的胜负欲还是挺强的,你发起了挑战,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胆色!”
“好,我拭目以待。”
定下了赌约,遂一起上楼;苏柏石买了每人268元的入场票,二人在一名穿着被血污浸染大半的护士服的工作人员引导下到了一间休息大厅,接着后者道:
“先生女士,你们购买的是全场票,既能够解锁所有区域的贵宾票,和只有一条路线的98元普通票、游玩40%区域的198元高级票不同。
但可玩性最高的同时难度也是最高的,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大概需要3个小时左右才能出来,关于时长两位能接受吗?”
“欢妹,你说你有一天时间,3个小时没问题吧?”
“好说。”她回的干脆。
“那没问题。”
工作人员点点头,继续道:
“另外,作为主办方我们友情提示一下——最好能结伴游玩,两个人有些少了,因为这个场景是给6-8人设计的,所以如果愿意,可以在此等待,看看有没有别的客人加入。
当然,要不想有陌生同伴随行,也是可以直接开始游戏的。”
苏柏石很自信的做了答复:
“这位女士虽然需要照顾,但只有我一个就足够了,‘加藤病栋’里的情况,我想我应付得来。”
“好的先生,那需要现在入场吗?”
他闻言看向一旁的水欢,后者摆出一副“随时恭候”的表情,便应道:
“嗯。”
入口的正面被一扇和外面宣传画上图案一致的布帘,从中间的分叉处拨开往里看,能看到一条幽深昏暗的走廊。
陈旧起皮的绿色墙裙,老式的木质长椅,污浊的玻璃上依稀能辨认出“肃静”两个字——这原本是用日文写的,但到了这里就有入乡随俗变成了中文。
头顶上则挂着一盏掉下来一半,灯光闪闪烁烁发出“滋滋”声,要坏没全坏的灯。
在一些不起眼却总能被人看到的角落里,偶尔还能发现一些血手印,仿佛有人曾经极力挣扎过。
配上一阵诡异的bGm,这种扑面而来的阴森感已经能劝退大多数人,哪怕知道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柏石微微歪头偷偷观察小姑娘的反应,心里期待着看到表面强撑实则怕得要死的样子,可事实却完全相反。
水欢不论神态还是微表情,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好像眼前的场景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结果腹诽这事之际还是她走出了第一步,并道:
“来吧?”
前者反应了一下才赶紧回了声:
“好。”
话罢二人并肩而行往里进,这也大大出乎了前者的意料,难道不应该是女生紧紧拽着男生衣角瑟瑟发抖的躲在身后吗?这大步流星一副“老娘来了!”的架势是几个意思?
不过到底是号称世界第一的鬼屋,刚走进去不到10米,走廊的一半还没有,下马威便到了:上一秒还空空如也的眼前,这会儿毫无征兆的冒出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他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一个碎了一半,另一半向外挺立着尖锐玻璃碴的空吊瓶朝着这边就扑。
苏柏石愣了一下,正欲将身旁人护到身后,却还未做出动作之际手腕一紧,耳畔传来一声“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