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管是训练高端护卫还是开办武校,这都属于培训机构,除了工商方面之外,在教育上也必须打通关节,把手续一步一步办下来。
不过这事如果单凭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不是不行,只是何时能成就成了未知数,但有水欢这个便利在,项骜还是决定使用一下的。
他走了水父的门路,顺利拿到了相关资质。
两人还为此第一次正式见面,在餐桌上这边没有表现出紧张、拘束,反而和面前的副市长以及未来的准岳父侃侃而谈,从经济指标到外贸形势,从扶植规模以下小微企业到人才吸引战略无所不包,不敢说每一条都是真知灼见,却也赢得了水父的高度赞同,可以说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这都是一场十分成功的碰头,彼此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均非常好。
水欢见状自然也是高兴,晚上挽着项骜的胳膊回家时,道:
“我突然发现咱俩的关系不用在父母前面躲躲藏藏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好开心!本以为这是最难过的一关,没想到过的这么轻松!看来你作为辩论高手,一条三寸不烂舌起大作用了,把我爸说的一愣一愣的,他那边专门返聘来的专家也没有你这样专业,我想今晚他是收获颇丰的,从你这儿学到了不少东西。”
“哪有,我只不过是说一点自己粗浅的观点而已,我能看穿现象但毕竟不掌握内部的数据,所以有些话并不准确,现在想想有点后悔讲的太多太激进了。”
“哪有哪有,我爸的喜怒哀乐我看的最准,他今晚的表情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那都是在官场待久了养成的习惯,实际上不知道多高兴呢。”
“要是这样那最好不过。”项骜道,其实他心里也看的很明白,只不过在小姑娘面前不想摊的太清楚,不然搞得好像在显摆。
而第二天与赵佗讲起此事时,后者道:
“骜哥,依我看嫂子她爸和你相谈甚欢跟你提了多少有建设性的意见没啥关系。”
项骜闻言笑问:
“那你觉着和什么有关系?”
“这还不明摆着的?因为你有钱有事业有人脉,别的不说,‘坦途’成立以来打掉了盘踞在运输线上的毒瘤,让整个常石的运输、城建、物流的效率都高起来了,减少了多少原先必须要损失的成本?这算间接贡献。
那‘昆仑’酒厂就属于直接贡献了,每月每年给市政府交了多少税?给他们增加了一个纳税大户不被窝里偷着乐还想怎么着?
海鲜和武校这些虽然还没搞起来,但嫂子她爸肯定有所耳闻。
而比这些都重要的是你通过这些作为让这位水副看到了能力与潜力,你才17岁啊,再过几个月才能成年的,却已经够得上是个企业家了;此等成就,别说副市长了,哪怕省长来了也得刮目相看吧?请你进京发一个最高劳动奖章别身上也是完全够格的。
至于人脉,你和‘大爹’以兄弟相称,‘九哥’的名头也威震四方,有这样的人当女婿,他不走天大的运气想都别想,等于靠女儿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宝。”
项骜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些观点的认可,但没有后话,只是短短的吁了一口气。
“骜哥,你咋了?我又说的不对吗?”
“不是,你说的很对,但并不能完全打消我的担忧。”
“咱们的事儿都蒸蒸日上的,有啥好担忧的?”
“你知道自古以来官宦之家都看不起商贾出身,这片土地上的人,大多数对公权有种天然的崇拜,而这类人拥有了公权后又会进一步演化成‘官本位主义’,他们自诩为规则的制定者和最终解释权的拥有者,对于下面需要依靠这些规则讨生活的人,是不怎么乃至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虽然现代比古代已经好转了很多,但攒了几千年的积弊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所以官宦家庭的婚姻最好是在同类之间进行,理想的是比自己高还能帮上自己的。
而我虽说取得了一点小成绩,但对于水家特别是水父来说并不是一个理想人选,因为压根儿不具备这上述些条件。
实际上苏柏石才是他心目中理想女婿的模板;于是前者在后者那里的好印象根本不需要争取,乃是与生俱来的。
去‘塔林武校’那天,水欢说别人努力的最终结果可能只是我的起点;但在这里我却成了那个‘别人’,那个耗尽所有力气才刚刚博得一个让她爸爸有个不错印象的人,而这不正是苏柏石什么都不用做便有的吗?
所以我目前是喜忧参半,喜的你也说了,得到了初步认可,起码在能力上配得上他们家;忧的是我距离站稳脚跟,让他完全接纳我,还差得远。
尤其这中间存在很大的变数。”
“什么变数?”
“假设苏柏石不放弃,那水欢父母很有可能把倾向性再次全部投向他。”
“这人不是在美国上学吗?应该没有机会死缠烂打吧?”
“这倒是,我和水欢的感情,还有这一条算是我能否成功的另一个保证吧。”
“唉,门第门第,因为门第而将真正有本事的人拒绝引发严重后果的例子在历史上多如牛毛,可这些家伙就是不吸取教训,怪不得黑格尔说‘人类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汲取教训’呢。”
“好家伙,你小子现在也看黑格尔了?”
“那必须的,不光看这个,我还学你也研究史书了,现在正在看唐史,顺带看了点明史,不然也不能有方才的感慨。
比如因为看不起商贾之家,唐廷拒绝了李白这样的天才,然后明廷又蹉跎了吴承恩大半生,那这些文学大家过得不如意最多写写诗词写写小说发发牢骚,可一旦得罪的是能征善战的猛人,那就等着挨雷吧,杀个天翻地覆都是轻的。”赵佗道。
项骜笑道:
“你想说黄巢?”
“对,这位可真是个人物,用那句‘天街踏尽公卿骨’来形容简直绝了!”
他讲到此处来了兴致,忽的站起身来高声咏诵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待我花开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的事迹虽然颇有争议,但总体上这的确是个非常尿性的起义军领袖。
只是当年轻人以他为偶像的时候,只能说明这个社会太悲哀了。”
“那是,如果事事都公平正义,人人都活的舒舒服服,没人会记得他,只有非暴力不可破的枷锁存在时,这样的枭雄才有了意义和土壤。”
项骜起身拍了拍赵佗的肩膀,道:
“说得好。”
后者一笑,道:
“能得到你的认可,那说明我这阵子真没白学。”
“你无需以我的认可为标准,我认可不是说明我比你高明,只是表达我也是这么想的。”
“反正咱们兄弟是志同道合就对了。”
“嗯。”
而从这个阶段开始,项骜的整个高二生活也进入了“几乎不见人”的状态,他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海鲜和武校这两个新开的领域上。
仗着过人的精力,一个人掰开当两个甚至三个人用,维持几乎半年的连轴转后,框架终于搭建完成,运作也逐步步入正轨,以丰厚经济回报为代表的正向反馈亦是没有辜负早前的付出,纷至沓来。
因为刚子有管理内保的经验,所以他的任务也重了起来,不仅要在“坦途”负责,还要在武校当特助;酒厂和海鲜市场则交给了赵佗,项骜发现自己这个最亲近的兄弟外表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很有经营头脑,他可能不具备开疆拓土锐意进取的魄力和意识,可将已经成型的东西交到这个人手里却可以放一万个心,能稳定持久的运行下去,不会出什么差池,在产业方面是个不可多得的守家人才。
同时又能在关键时刻带出去拼杀,有这样的左膀右臂辅佐,而没摊上一个只会装逼的货,是项骜每每想起都会感到非常庆幸的事。
至于这边本人,花了一阵工夫在武校中传经送宝,不仅纠正了学员,还顺带纠正了一大批后招过来负责带队的散打教练。
比如在第一个教学日开始前的训话中,他便指着身旁的重型沙袋强调道:
“你们要彻底放弃依靠不疼不痒的击打所谓有效部位获得点数赢得比赛的思路,把强化体能、抗击打能力、对抗性作为首位,还有一系列落后的训练方法也要统统淘汰!
每一个学员都是一张白纸,而你们是那一根根画笔,画的好坏是会影响到他们前途的,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非常高,干得好不会亏待,干得不好出门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