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筠听后有些担心地问涂澜:“当年你家里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涂澜岔开话题。
虽然涂澜不愿意说,但安筠其实也能猜到几分。
按照时间来算,安筠获救那段时间应该正好就是涂澜从老家被带到海城去的时候。
【居然真的这么不巧,涂澜的爷爷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早就有把涂澜托付给自己二儿子的打算,那天涂澜翻山回家去拿医药费的时候涂鸿刚好也回来了。】
【涂澜的爷爷当天下午就去世了,涂鸿安葬完父亲后就带涂澜回了海城,正好和安家在怀林镇找人的时间错开了。】
【而涂澜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教育行业上了,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娱乐方面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安筠一直在找她的事情。】
“对了,”涂澜突然变得有些局促,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安筠,“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句对不起,当时你给我的那块玉佩我本来想等你家人来接你的时候还回去的,可我不但没能回去,还被我搞丢了。”
安筠摇摇头,“那本来就已经是你的东西了,就算搞丢了也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啊。”
随后,他将上次从涂慕慕那拿回来的玉佩拿了出来,重新递给涂澜。
“而且玉佩我也找到了,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涂澜明显很意外,她没接玉佩,只是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会……你认识涂慕慕?”
这次轮到安筠道歉了,他低垂下头不敢看涂澜,还真像是个在老师面前犯了错的学生。
“对不起,我,我把她当成了你。”
涂澜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安筠的样子以及她对涂慕慕仅有的一些了解,也知道其中肯定是有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而安筠这次之所以能找到自己,估计也与这件事有关。
“真的对不起,”安筠还在道歉,这次他把自己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这样你也不会被涂慕慕那一家人欺负,不会被叶丽珊赶出去,不用过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要道歉呢?”涂澜不解地打断了还在自责的安筠。
安筠怔了一下,没理解涂澜的意思。
他难道不该道歉吗?
如果他被救那天就能找到涂澜,她就不需要去遭受叶丽珊他们一家的欺负了。
安家可以让她一辈子不愁吃穿,为她提供最好的学校,她也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再次回到这偏远小镇来。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要一副为我的人生负责到底的样子啊?”
涂澜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出了这句话,却让安筠和安灵都愣住了。
大概是因为亲眼见过叶丽珊和涂慕慕曾经用假冒的身份一再道德绑架安筠的样子,如今涂澜淡然的样子与那对母女相差太大,竟然让他们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了。
“可是你救了我,我当然要报答你啊,”安筠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个回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救你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啊,我又不是为了得到回报才救你的,”涂澜平静开口,“所以你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自责,也不需要为我感到抱歉,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课题。”
【震……撼……】
【我觉得我的灵魂都得到了洗礼。】
【姐姐,姐姐……涂澜老师你当我姐姐吧,你知道的,我天生就没有姐姐……】
安筠都服了安灵了,怎么这种时候还能讲骚话。
“可是我真的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安筠有些着急了,“如果你喜欢当老师,我也可以帮你调到海城最好的学校去,那里你会拥有更好的机会更多的选择……”
安筠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小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涂澜正用一种,看还不懂事的学生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说下去。
涂澜只是无奈地笑着看他,反问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现在这个不是我的选择呢?”
“就因为这里又偏远、教育资源又差,所以只有去更好的学校工作才是选择吗?”
“不是的,”涂澜自己回答道,“回到怀林镇就是我的选择,正因为我见到过了更广阔的世界,才更知道孩子们从这里走出去有多难,所以我才想回来帮他们。”
听完这些话,安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比刚刚更加震撼的状态之中。
明明涂澜说话时语气很温柔,语调也很轻缓,可他就是觉得每句话都震耳欲聋,每个字都像有千斤重一般压得他无地自容。
“对不起,”此时除了道歉他再说不出其他话来,“是我太狭隘了。”
涂澜笑着摇摇头,“我说了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再说了,其实你已经报答过我了。”
“安筠,安灵,”涂澜又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然后肯定地说道,“你们是安家的人吧?”
“高中的时候我因为没有监护人了负担不起学费和生活费,本来已经打算退学去工作了,是我的班主任帮我垫付了学费,后来又帮我申请到了一项安氏专门针对怀林镇学生的企业助学金。
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现在看来应该是跟你有关。”
涂澜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她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救的那个人的名字,也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再将一切都串起来,事实就很明显了。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虽然我确实救过你,却也因为这件事救了我自己。”
涂澜对着安筠安慰道:
“所以你真的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在做我真正想为之奋斗终生的事情。”
听完这些话,安筠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涂澜的所有想象和描绘,与真正的她比起来都是那么的黯淡无光。
而那个狭隘的自己,自认为对方需要他拯救的自己,在她面前也显得如此的渺小且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