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以前天天在家里带孩子,跟社会脱节,消息闭塞,不知道一辆车多少钱。
现在又是上班,又是做买卖,听人闲聊说过市面上车都卖多少钱。
国产车便宜但是产量少,但即便如此,他们车辆厂给厂领导买的“上海牌”汽车,听说还要三万六千块。
桑塔纳就更不用说了,去年一个价,今年更贵了。
就是把她卖了,也买不起啊。
“晚晚,你这是跟大嫂开玩笑呢,给你大哥买摩托车,我都是下了大决心。四个轮子,还是算了。”
“大嫂,我没开玩笑。你觉得新店现在业绩怎么样?”
秦峰已经上车等着去了,左等右等都不见媳妇过来,他只能趴在车窗上望着媳妇。
但他也没下车去催,媳妇跟大嫂说的都是悄悄话,当丈夫的多等一会也没啥。
说起新店,张云两眼发光,“晚晚,你说的真没错,这新店虽然开在百货商店对面,根本不影响,来买东西的人可多了,上个月能剩这个数。”
张云用手比了一个“八”。
“八百块?”
“八百多。”张云自己也没想到,小卖店卖的都是酒水饮料零食,还有针头线脑一类的小百货,除了酒水饮料,别的利润也没那高,可一分两分,越攒越多。
月底盘账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小卖店能赚这么多钱,跟做梦似的。
顾晚晚看了眼轿车,秦峰正无聊的往车窗上哈气,写着字。
写了个什么字,家属院里的路灯昏暗,她看不清楚,只看见秦峰好像不太满意,擦掉又重写。
这感情是练上字了。
“大嫂,一家店利润是八百,那十家,二十家呢?”
顾晚晚只说了一句,有些话不用多说,聪明人自然都懂。
大嫂现在已经开窍,也很听劝,就看到时候怎么做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十家店就是八千,一个月八千,我的妈呀!”张云算了一下账,惊的捂住了嘴巴。
一个月八千块?双职工家庭一个月才100来块,这些钱得不吃不喝攒上五六年。
“大嫂,峰哥等我呢,我先回去了。”
顾晚晚转身便上了车,而张云还站在单元门口愣神。
直到秦红兵下来寻人,张云口里还念叨着:“十家店,开在哪儿呢?哪儿比较好呢?”
“小云,老三两口子都走了,你咋还不上楼呢?”
现在楼道里没有声控灯和感应灯,都是各家自己安的,可亮度毕竟有限,楼道里还是有些黑。
秦红兵见媳妇还不回来,有些担心,又拿了一个手电筒出来接人。
“啊,刚才我问晚晚买摩托车的事儿。”
“啥?媳妇,你要给我买摩托车?”
秦红兵又惊又喜,男人哪儿有不喜欢摩托车的,车辆厂有些人家庭条件好,前年就骑上了。
每次秦红兵看见,心里也都挺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
现在听见媳妇说真给他买,他激动得恨不得抱起媳妇亲上一口。
但他怕人看见,不好意思,只是拉着媳妇的手,激动得问道。
张云没回答,又琢磨了一阵才开口,“红兵,咱们不买摩托车了。”
秦红兵听后,有些失望,转念一想自己可能是太贪心了,摩托车好几千攒起来比什么都强。
“嗯,听你的,不买就不买,咱给儿子攒钱,豆豆快要上小学了,以后还得上初中高中,大学呢。”
“红兵,我说的是以后咱们明年也买小轿车。”
“啥?小云,你说啥胡话呢?小轿车咱可不敢想,那个太贵了。”
“贵是贵,要是咱们有十家小卖店,不就买得起了吗?”
顾晚晚刚才说的,张云几分钟就消化下去了,这个“饼”可不是大饼,是“大糖饼”,香得很嘞。
秦红兵还没消化完,有些似懂非懂,他总觉得媳妇跟自己说要买小轿车这件事,有些耳熟,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想了半天,秦红兵也没想起来,索性牵着媳妇上楼去了。
毕竟秦红兵不像秦峰,没那么擅长自我攻略。
买小轿车这个“饼”有点大,他还得好好消化消化。
第二天一早,秦峰和顾晚晚刚到厂里,便接到了谢辉的电话。
电话那头,谢辉声音急切,“峰哥,是我,小辉。你可算接电话了。玉湖这边遇到点问题。”
“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穆大姐那个招待所,我们昨天……”
今天不是穆大姐当班,前台是一个新调来的老大姐,明明穆大姐已经叮嘱过同事,关照一下谢辉,可穆大姐一走,这个老大姐就变了脸。
现在才不到八点,附近那家小卖店没开门,谢辉好话说尽老大姐才让他打电话。
“打可以,一会儿别忘了交钱。”
打电话交钱很在正常,一般都是招待所直接按分钟结算,但都是退房时一起结算,入住时已经交了押金。
谢辉不知道住多少天,先交了三天的房费,订了两间房,房费加押金一共交了五十块。
就算是长途电话,剩下的押金钱也够了。
这怎么说的好像他要赖账一样。
而且听这个老大姐的意思,是要先交钱。
谢辉着急也没跟对方争辩,只要能打上电话就行,这些电话费,他自己花都行。
老大姐吊眼梢,谢辉拨通电话后一直紧盯着看,一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跟监视特务一样。
谢辉只能捂着话筒,尽量压低声音,“峰哥,我们跑市场的时候,听人说宏达饮料厂又开业了,只不过他们换了个名字,叫宏昌饮料厂。”
“什么?真的重新开业了?”
上次秦峰去玉湖收拾小作坊,听人说起过,可一打岔过去了。
当时,他以为“宏达”被封,这个厂子不可能东山再起。
“宏达”的食品安全问题 ,整个玉湖市闹得沸沸扬扬。
里面的管理层,该跑的跑,该抓的抓。
东山再起?这根本就不可能。
难道“宏达”被卖了?
可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多资金,今年所有东西都在涨价,秦峰和顾晚晚估算过,“宏达”最终出售价格在十万上下。
还有,这个带有“污点”的厂子,一般人也不愿意买,风险太大。
秦峰琢磨了一下新厂的名字,“宏达”改成“宏昌”,只改了一个字,什么人接手老厂后会改一个字?
接手厂子的人肯定和以前老板有联系。
想到这里,秦峰问道:“小辉,他背后的老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