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芬万万没想到,老三竟然跟着江哲回去了。
“哎呦,老头子,你说老三傻不傻,跟回去了还有好日子过吗?”李桂芬回了屋开始抹眼泪。
顾父的眉骨上了红药水,一大片都是红的,在灯光下,看着更吓人。
他拿起桌上的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点着。
这个烟算是便宜的口粮烟,没有过滤嘴儿,烟民都开玩笑说,这种是“两头点火烟”。
“嗐,别哭了,哭有啥用,就当没这闺女。”
顾父看见老三走得那么干脆,心里不是滋味。
他自己省吃俭用把三个孩子养大,特别是老三,因为最小,好东西都先给老三吃,给老三用。
可他刚才脸上都是血,老三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那么走了。
“你……你说的轻巧。老三咋变成这样了?还不如老二呢。”
“你现在又知道老二好了?前阵子你不总骂,老二不回来看看吗?”顾父哼了一声,鼻子里带出一股烟。
“不回来看就不回来看,起码不找事啊,不像老三,太让人心寒了。”
说着说着,李桂芬刚收起来的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顾父被哭得有些心烦,赶紧换了个话题。
“别说老三了,她吃了苦头自然就回来了。对了,晚晚啥时候和小峰开厂子了?”
“我也不知道,那不是老大媳妇说的吗?”
这招果然有用,李桂芬不哭收起了眼泪。
“走,咱们去那屋问问。”
……
顾婷婷选了江哲,不是多喜欢江哲,而是江哲马上就当厂长了。
这时候她怎么可能将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呢?
“江哲哥,我……我爸妈做的不对,咱们俩以后……好好过。”
两人是骑一辆自行车来的,顾婷婷坐在后座上,试着平复江哲心中的怒气。
可江哲一言不发,绷着脸,他现在对顾家人,已经恨透了。
这其中,也包括在后座的顾婷婷。
第二天,江哲像往常一样,起来去上班。
顾婷婷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骑车去棉纺织厂上班。
出门前,顾婷婷看着紧绷着脸的江哲问道:
“江哲哥,你……还生气吗?”
江哲一脸轻松,摇摇头,“嗐,咱们都是一家人,舌头哪有不碰牙的,去上班吧。”
顾婷婷还真就以为昨天这事翻篇了。
谁知,江哲想了一个晚上,在心里下了一盘大棋。
他要让顾家人,特别是顾晚晚和秦峰,都过不上好日子!
江哲刚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江哲!你小子可算接电话了。”
徐佐昨天一直打到下班,江哲也没接电话。
一早上来,他继续打,要是再打不通,他还打算亲自去一趟国营饮料厂。
“呀,徐厂长,您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江哲坐下来,边给自己泡茶边接电话。
当厂领导的好处之一是,办公室的暖瓶永远有热水,完全不用自己去水房打水。
“还说我怎么有空给你打电话?你到底知不知道百乐饮料厂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江哲放在手里的茶叶罐子。
“你跟我说,不给他们送糖精就行。人家不干,还在上门了!”
“哎呀,徐厂长,找上门儿就找上门儿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打发走就行了,您干嘛这么急呀?”
江哲的计划就是断了饮料厂的原料,他就不信,一个乡镇饮料厂还能用白砂糖吗?
白砂糖多少钱?糖精才几个钱。
在他眼里饮料中加白砂糖,那就是在找死。
就算一瓶饮料的成本涨一分钱,那对整个厂子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
“我急?我能不急吗?人家找的是厂长!老杨!”
“然后呢?”江哲还是没当回事,只要捏住原料就行。
“什么然后?然后就是我他妈替你挨了顿骂,还得给人家送货。”
“什么?!还得给他们送货?!货你不能送!”
只要是给“百乐”送货,他们国营饮料厂就很难再在短时间内销量超过对方。
“江哲你以为你是谁能管我们送货的事儿,我告诉你,我帮你一次可以,第二次门儿都没有!”
“徐副厂长,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让我给你外甥安排工作了吗?”
“你也知道那是外甥!还是我媳妇家的!又不是我儿子!”
啪——
徐佐挂了电话,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跟这种人办事?他不是眼瞎就是那脑子有毛病。
两周后,“百乐饮料厂”的新厂房已经竣工,市建工为了宣传,还跟顾晚晚和秦峰商量搞一个剪彩仪式。
顾晚晚还是想低调一点,但现在想低调也低调不了,索性同意了。
只是,秦峰和顾晚晚没想到,这次剪彩的规格有点高。
不光有市领导,省里也来了一位领导。
在场的除了领导,六哥也回来了。
顾晚晚看着剪彩名单,突然想到了一款感冒药的名字:
【白加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