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大海捞针
宗政昶带着他们前往议事厅，外面命人看守着。
在议事厅内入座，宗政昶给他们倒杯道：“虽说人证已死，但是纪兄抢先一步在人证家中找到一些证据，有三神村村长上报的书信，以及县衙的书信。”
亦杨道：“看来只能等刺史到，才能处置蓉州府这摊子事。”
宗政昶道：“王妃如此安排可有深意？为何是承平郡王？”
对于承平郡王元泌，宗政昶并不了解，不大明白为何睿王与睿王妃为何在暗中下这一步棋，安排元泌作为湖广路刺史？
叶暖道：“睿王殿下此时在临州坐镇，那蓉州府等于是后背，总不能把这个后背交给祈郡王或安郡王。”
宗政昶道：“如何便能将这后背交给承平郡王？”
叶暖道：“承平郡王是个谦和的君子，有爱民之心。这个时候，需要能体恤民情的刺史。”
宗政昶道：“你们倒是对郡王评价颇高。”
叶暖道：“宗政大人，我们要做的便是相信殿下和王妃的决定不是吗？”
望着她清澈坚定的眼眸，宗政昶倒是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的确，他们作为臣子，要做的就是相信睿王与睿王妃。
“你说的是。”宗政昶深表敬意道：“王妃能运筹千里，请左相推举承平郡王，不愧女诸葛之名。”
对睿王尽忠的他们，深知王妃在其中的重要，睿王府势力的组成，是睿王与睿王妃各一半。
现在睿王从大定府到玉里关，掌握兵权有五万之众，另外睿王妃的虞家，镇国公虞杞衡手中掌握禁军六万。
这便是睿王府势力的基石。
亦杨此时道：“疫病横行之时，纪寺正还这样在外查案，倒是令人担心。”
听到这话，也让叶暖担心起了纪庭晟。
宗政昶面露担忧道：“庭晟兄就是如此，一查案就什么都不顾了。”
叶暖道：“三神村是吗？我去找他吧。”
亦杨拦住她道：“就算是宗师境，也不是铜墙铁壁，你不怕染疫症吗？”
叶暖道：“我小心些便是，况且我们也该去探查一下。”
亦杨不放心道：“等纪寺正回来问他便好，就先别出去。”
宗政昶也劝道：“此事非同小可，在刺史未至之前，我还需二位在此坐镇。”
他们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身上有陛下所赐的军中令牌，跟随而来的禁军也只能由他们两人调动。
就算是现在不能接管蓉州府，宋知州和卫通判也不敢造次。
叶暖并非不听劝的人，见他们这么说也就不去了。
而此时在三神村这一头。
现在还未找到怎么治疗疫病的法子，所以纪庭晟要从根源找问题所在。
最初的疫病是从三神村而来，那就要找到疫病的起因。
用艾草熏过丝巾蒙住脸，身上带着艾草香囊，纪庭晟小心翼翼穿过村子的小路。
三神村已经一大半人因疫病而亡，长烟不停的在村中升起，感染疫病的尸体每日都在被焚烧。
自从知道三神村的事后，未染病的孩子已经先送往城中，托付在寺庙照顾，宗政昶派人送米救济。
他们不能多管蓉州府的内政，所能做到的有限。
再三央求之后，也只有两个愿意来这里的大夫，还是年过古稀。
想法子每日送药送米来，纪庭晟一边寻找真相，一边照顾着病患。
今天他在这里看到一个陌生面孔，是一个看着有二十七八的女子，衣着干练行事有度，正为这里的患病之人诊脉熬药。
“敢问阁下是？”纪庭晟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医女余蓉。
她听说这边有稀奇的疫病，作为江湖诡医，别人如何避之不及，但她却趋之若鹜而来。
“在下余蓉，江湖医女。”余蓉道。
纪庭晟作揖施礼道：“多谢阁下愿出手相助。”
余蓉轻笑一声道：“我不是来刻意救人的，只是对这病好奇而来。”
纪庭晟蹙眉，正色道：“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见他这般认真的模样，不由让余蓉想起在临州城遇见的那个叶暖，都是一口官话从盛京而来的，身上有佩剑。
“你如何想与我何干。”余蓉道：“我觉得有趣，愿意找治疗手段，或许能帮你们官府救人呢？”
纪庭晟道：“你倒是好眼力，能认出我是官府而来。”
余蓉道：“能愿意在这里帮这些患疫病的难民，若不是官府的人，那就是傻子了。”
现在也顾不上她是什么身份，没有比救人更重要的事。
纪庭晟道：“敢问阁下，诊断之后觉得如何？”
从诊脉、观色、闻息之后，余蓉见病患起初是发高热、全身寒战、乏力，之后全身起红疹，形如天花。
但是比天花更为凶猛，患者后期还有眼睛模糊，严重者骨骼畸变。
余蓉觉得太怪了，她从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状，也有可能或许是她见识还太少。
“怪哉。”余蓉道：“想来是我阅历太少。”
纪庭晟道：“全城的大夫与惠民署的医官，尚且都束手无策，阁下不必这般想。”
余蓉四处看了看道：“终究是要找病因。”
纪庭晟道：“按理而言，疫病大概率因环境，其中是饮食上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为源头最多。”
余蓉思量着道：“此地水源如何？”
纪庭晟道：“水源已查，与水源无关。”
此时四面环山，山靠吃山，或许会因蝗灾而缺粮，三神村有村民在山上误食了什么，也未可知。
余蓉道：“若是在山上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那最早患病的人已死，根本无从查证。从山上找病因，这就是大海捞针。”
纪庭晟道：“正是如此，最大难处便是在此。当然，或许是其他的缘故，还是要查。”
余蓉道：“你查你的，我试药我的。”
纪庭晟恳切道：“阁下是医者，请不要当难民为试药白鼠一般。”
倒是难得见到一个真正的父母官，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年轻，还未受官场熏染。
不知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还能不能如此有赤子之心。
“我尽量。”余蓉道。
纪庭晟无奈，允许余蓉使用他送来的药材。
随后在宵禁之前回到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