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天书不服气吼回去：“又来了，你从小到大只会对我说教，还觉得我是你的包袱。如果你之前有现在出息，不那么废物，我会出走吗？”
隆天棋嘴唇颤动，眼圈微红，显然伤心到极致。
“你在狡辩。”张愿平手指怼着他额头，“你会出走，因为你不满足，无论你哥对你多好，你都觉得他对你不够好。承认吧，你就是想当人上人，你想骑在所有人之上，但你做不到。”
“住嘴，我已经是教会的教士了。”
“没有信徒的教士？不用想，你们教会看你身上已经没有油水可以捞了，让你出来乞讨几个教徒回去？”
张愿平的总结水平又提高了，隆天棋本因生气，说不出一句话。
被张愿平那么一形容，他嘴角止不住翘起，想笑。
“好了，讨论回重点吧，为什么跟踪我们。”张愿平说：“如果你继续扯开话题，我们不介意把你留在这里。警察来了，把你挖出来，再填坑，会花费很多贝朗，你那么穷，肯定负担不起，而且他们不会来找我们。”
隆天书表情呆滞，不知道如何开口，吞吞吐吐，吐不出一个字。
“走吧，他肯定想做坏事，所以才不愿意说。”张愿平拉着隆天棋离开。
没人愿意回头看他一眼，透着坚定，渐行渐远。
隆天书急了，“嘿，我没想做坏事。”
直到他们要消失在眼前，他喊道：“我只是来看看我堂哥前女友长什么样子？就是那个姓玄的。”
迟柏的骸器眨眼又怼回来，横在他脖子上，玄姓不多见。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玄清芯也怒了，跑过去，踩在他脸上，“你是在说本小姐？我，是你堂哥前女友？”
“对……对呀，不是吗？”
“他不止眼睛瞎，脑子也有问题。本小姐要貌有貌，要钱有钱，会挑那个恶心老头的儿子当男友？”玄清芯被他屎糊的脑子震惊，“杀了吧，世界上不能存在那么蠢的东西。”
众人（包括偷听人士）：“……”
迟柏的刀刃正抵过去他脖子。
“不是我说的，是堂大伯，他说你是他前儿媳妇，只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去处，所以抛弃了他儿子。”隆天书毫不迟疑地出卖他的堂大伯，什么都抖出来了，“他说只要让我给他找个儿媳妇，不用我还钱。我不知道堂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所以……”
隆天书看见玄清芯的外貌，还有她穿着的白银虫捕者服，也产生过怀疑。
这样的女孩子，真会喜欢堂哥那样的人吗？
玄清芯若没有与迟柏在一起，追她的人能装满一辆列车。
但他又无法抗拒堂大伯的请求，所以瞒着他们一家，来跟踪他们。
“隆天棋，他真的是你爸妈亲生的吗？”人蠢没法治，他是玄清芯见过最蠢的人，没有之一。
隆天棋一言难尽，“基因突变吧。”
“隆天棋卖了房子后，早就还清了债务。如果你要还钱，尽管去还，没人制止你。”张愿平道。
“堂大伯不会骗我。”隆天书说。
“你愿意相信他，尽管相信吧，但任何女性，都不是你还债的工具。”隆天棋用骸器指着他太阳穴，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如果你敢将任何女孩子推进火坑里，我会带你出城，亲自处决你。”
城外，就像在公海。死亡，很容易发生。
隆天棋从来没对任何人放过狠话，是迟柏和玄清芯给了他新生，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玄清芯。
隆天书也不可以。
张愿平将人拔出来，“我们嫂子，没跟你那位堂哥在一起过，她的初恋是我们老大，结婚对象也会是我们老大。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没分开过，彼此也没有第二任恋人。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可以作证。”
隆天棋道：“你我已经分开了户籍，没关系了，别再喊我哥。最好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能心平气和，全因我们穿上了这身衣服，还有嫂子不喜欢我们杀人。”
“如果你想试试死亡的滋味，我这里有个非常棒的医生，他可以帮你体会一下，然后再把你救回来。”
隆天书看着语气陌生的隆天棋，他眼里，没了对弟弟的呵护，全是寒意。
他颤栗着，“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堂大伯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单纯想堂哥结婚而已。”
这次，没人再回应他，隆天棋头也不回，彻底走出了他的人生。
“如果某一天他死了，绝对是蠢死的。”张愿平对心情不太好的隆天棋道。
隆天棋点头：“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再次跟他见面，会这么快平静下来。”
“我在假设以前的自己会怎么做，我觉得我会打他一顿，然后又会想着跟他和好。”说着说着，他声音沙哑起来，“没有你们，我可能会被他一次又一次伤害，直到死亡。”
因为得不到爱，所以拼命想抓住。
因为得到了爱，所以愿意放手。
隆天棋搭着张愿平肩膀，“谢谢你们。”
“好说，等会请我们吃顿炒饭就行，我要加串卤海带，最近梁利进货的海带都给孟星包圆了。有空我们也给餐厅供点货。”
他们聊着聊着，把隆天书抛在脑后，垃圾东西，不配占据他们的脑容量。
南城的工匠店，要比西城店铺的门面都小一点。
店铺无人看守，却没人敢捣乱，静悄悄的。
他们本打算走进一家工匠店，迟柏再一次停下脚步，看向一处逼仄破旧巷子。
南城建筑普遍陈旧，巷道虽然也有人经常修补，但南城搞建筑的并不多，即使修，也先修大路。
两边楼房遮住了光线，两个小孩蹲在墙角，玩着一个散发白光的镂空圆球。
“他们在玩什么？”
“没见过。”张愿平道：“也许是我太久没接触玩具了。”
“我也没见过。”小桂好奇，走上前询问：“小朋友你们在玩什么？”
两个小孩吓了一跳，赶紧将镂空圆球收到背后，“这是我们捡到的。”
“胡乱捡东西很危险。”
“你吓唬我们。”两小孩不忿，怼他：“我们没胡乱捡，是从别人的罐子里拿的，经过检测的。”
经过检测？
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检测机检测不出来呢，那东西，一看就是高级机械品，谁会胡乱扔。
小桂脸色严峻，“我没有开玩笑，你们拿给我看看。”
“不要。略略略……”小孩做鬼脸，转身要跑，玄清芯大跨步，拦住他们。
小孩害怕，“你们要干什么，啊……拐小孩啦，救……”
“命”字被他们不约而同吞肚子里。
玄清芯举着两块棒棒糖。慢条斯理撕开了外面包着的油纸，香甜的味儿窜过小孩鼻子。
“想吃吗？”
“哇哦！给我们吃？真给吗？”
“如果你们愿意把玩具给我，这两个棒棒糖就是你们的。”
巷子里的小孩都听多了大人口中拐卖儿童的案件，眼神很警惕，但他们馋，馋虫在肚子里咕咕叫。
“我们不能要，万一你想拐走我们。”
玄清芯打量他们，脏兮兮瘦巴巴，凑近还闻到一股馊味，肯定很多天没洗澡。
“不会有人舍得用糖来拐你们，你们不值那个钱。我手中的这个，是浓缩果汁棒棒糖，独一无二的。糖果店内，也绝对不会有的品种。”
“我们以物易物，用糖买你们的玩具，愿不愿意完成这个交易。”
两个小孩想也不想，“愿意。”
小桂：“……”
明明是正经交易，小桂仿佛看到了不法勾当。
小孩先把圆球递给玄清芯，玄清芯也遵守诺言，把糖交给他们，一人一支。
两小孩高兴地舔了舔，“好甜啊，真好吃。”
“小孩，你们遇着我这个好人而已。以后与人交换东西，尤其是食物，最好检查一下有没有毒，拐子会在食物里下毒，你们舔一口糖，就会不省人事。然后，拐子会用这两个糖，骗更多小孩。”
两小孩张大嘴巴，震惊脸，这味道超赞的糖，他们还吃吗？
“噗嗤。”乌泽临笑她恐吓小孩，“你好损啊。”
她拿着圆球，抛给小桂。
小桂给了隆天棋，让他检查一下。
隆天棋立刻释放天赋笼罩着这个圆球，分析数据。
刚接触圆球，冷不丁的他打了个寒颤，“这东西有问题。很大问题。”
隆天棋艰难地吞吞口水，继续分析，没一会，他天赋退出来：“还没检查彻底，但我知道，里面装了不好的东西，感觉像魂灵。开关设计很复杂，大概有远程操控。”
他学习时间不长，尽管他很努力，但有些东西不是学得快就能知道的。
小桂不是机械师，依照他锻造经验，小球很不寻常，指尖细细摸过材料。
“这个小球大概用了一种新材质。我需要专业的检测仪器。”
所有人视线聚焦玄清芯上，她怎么逛个街都能撞上大事件。
“别看我。迟柏发现的。”
“我们和迟老大出来，从来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解释不清，玄清芯转移话题，“这么大的事情，要上报警局和虫捕者组织。”
“警察忙着呢，不确认的事情报上去，会被骂死。”
“关键时候，孟辛益不在。”以他家境，一定会受到重视。
“迟迟，联系一下吕云。”
“嗯。”
他们都不想跟警局打交道，主要是，他们也帮不上忙，遇着魂灵的问题，最终仍会交到虫捕者手里。
何必多此一举。
但他们也不想背锅，吕军士长负责任，肯定愿意解决的。
姓吕的今天也在宴会上，由沐家牵头办的宴会，不可能只请内城的人，肯定要跟四方城市打交道。
迟柏的来信，让正在跟内城军警高层谈话的吕云，终止了话题。
“公事？”有人问：“如果是公事，你都离开岗位了，尽管休息一下，交给别人去做，不能所有担子都背在身上。”
“不，看重的后辈找我，他们一般不找我。”
一般不找，非一般才找，敢不接，他很可能会后悔。
吕云走到一边，跑到花园偏僻角落接通。
接通后，通讯另一头传来玄清芯清脆的嗓音，她跳过打招呼用的废话，将事情经过说一遍，问他现在怎么办。
“我们这里没有专业的仪器可以测，又怕把样本毁了，你们无法做后续追踪。”
玄清芯委婉地表达，你们军队可能有二五仔，交给谁都不放心，只放心交给你。
吕云破防，直接笑出声，捏了捏身边能以假乱真的花草，“非常好，你们主动巡逻，帮了大忙。既然你们已经开头，不介意再帮我一个忙吧。这东西可能不止一个，想办法找出来，事成结算报酬。”
“嗯嗯，我就喜欢吕长官你这样的厚道人，保证完成任务。”
“好的好的。”吕云笑着挂掉通讯，飞速收敛笑容，告诉少桁，“通知沐家主人，说我们先走一步，有人可能在此期间闹事。如果他不想担责，立刻让各方的高级军官回到岗位上。”
“这……都是那女虫捕者一面之词，会不会信息有误。”
“这不是她的猜测，是我的第六感。去通知吧，沐家不听，便等着被政敌拉下马吧。”沐家人执政，一向比较铁面无私。
自然而然得罪很多人，但又因为处事公平，多方势力又不得不捧他们上去维持平衡。
吕云急匆匆回南城，很多人都打探起来，沐家人也得到消息。
沐家一位生意做得不错的堂二叔觉得吕云纯粹扯淡，城内很安全，每天检查都非常严格，“不可能有纰漏，你们太紧张了。”
沐立辰知道，吕云是被玄清芯喊走的，当时，他就躲在那里，暂时逃避宴会女孩们的舞蹈邀约。
玄清芯的声音，很好认，再次听见，他恍如隔世。
他突然很想见一见她。
“无论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不应该拿家族的前途来赌。”沐立辰作为继承人，说话很有份量，“我一开始只打算弄个小聚会，是二叔你偏要将宴会人数增加。现在，私下去通知军内的人回归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