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此时殷黛芷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上,脸色发白。而她的母亲,殷夫人则一脸焦急地叫着她:“芷儿,芷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亲,你醒醒,你快醒醒。”
殷夫人边叫还边轻轻地拍打着殷黛芷的脸,而无论殷夫人怎么交换,殷黛芷都毫无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祈福念经的流程都给打断了。住持见到有女施主晕倒了,立马吩咐道:“快,快把殷小姐扶到最近的小院里,并且请庙医看一下。”
镇国寺里是配有专门的大夫的,而且医术也还不错。日常给寺庙里的和尚看病,或者临时有些信徒过来有些突发的情况,都是庙里的大夫给看的。
殷夫人被吓得也是六神无主了,慌乱地点头道:“好好好,麻烦住持了。”
就在两个和尚想要上前去扶起殷黛芷往小院去时,翠霜却突然走出来,上前挡住两位和尚的动作,并且大声道:“且慢!”
殷夫人看到翠霜不在殿外好好待着,突然走进来且要阻止人来救治她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霜儿,你要干什么?耽误了救治小姐,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快退下!”
翠霜闻言,立马跪下,诚惶诚恐地道:“夫人息怒!奴婢之所以僭越,也是为小姐考虑呀。”
不等翠霜说完,殷夫人就打断道:“为小姐考虑?你现在是阻止人来救芷儿,芷儿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要是再不退下,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夫人!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让男子碰得了身子!”翠霜语气坚定地道。
“这……”殷夫人一愣,此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是啊!和尚再怎么六根清净,始终也是男儿身。而芷儿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尚未出嫁。这要是被夫君以外的男子碰了身子,以后可还怎么找得了好人家。
本来要去扶殷黛芷的那两个和尚,听到这句话,也是彻底停下来了。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来出家之人眼中众生平等,出家人眼中无男女?,在修行过程中,他们努力去除对男女性别的执着和分别心,达到一种超越性别界限的境界。
但是如果世人对此如此介意,他们也不会强行介入,凡是追求的是佛法的本心。
“那……那这如何是好?你看,芷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再不救治的话,恐有性命之忧。”殷夫人哽咽着道。
翠霜仿佛就是在等殷夫人在问这句话,立马接道:“夫人,听闻朝阳县主医术了得,能生死人,肉白骨。何不请朝阳县主为小姐医治呢?这点病症想必对县主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县主也是女子,这样医治起来更方便。”
林夏:……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殷夫人一听这话,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地说道:“对对对!朝阳县主肯定可以的!”
话音刚落,她便像一只敏捷的兔子一般,猛地扭过头去,迅速调整方向,目光直直地朝着跪在第一排的王妃嫔妃们所在的位置望去。紧接着,她扯开嗓子大喊道:“求求县主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女儿吧!臣妇在此先谢过县主啦!”
此时,那位住持正好就站在林夏前方不远处,听到殷夫人的呼喊声,他也慢慢地将视线投向了林夏这边,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正在静静地等待着林夏给出回应。
已经被架在这里了,还能咋地。众目睽睽之下,拒绝是不可能的。况且医者父母心,如果殷黛芷真的有什么不测,她能救治的也不会袖手旁观。怕只是好心遭雷劈,着了别人的道。
林夏缓缓地点头应道:“行,我来看看。那就请把殷小姐搀扶到离这里最近的小院子里,我随后就过来瞧瞧情况究竟如何。”
“多谢县主!”殷夫人和一旁的翠霜异口同声地说道。
得到林夏的应允之后,翠霜赶忙与殷夫人的贴身丫鬟一起行动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架起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殷黛芷,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主殿外走去。随着她们渐行渐远,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了下来。
待这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后,大雄宝殿内原本因为这场意外而变得有些嘈杂混乱的气氛逐渐恢复了平静。和尚们重新开始低声吟诵经文,那抑扬顿挫的诵经声再次在大殿内悠悠回荡起来。
翠霜和另外一个丫鬟把殷黛芷扶到就近的一个小院的厢房里,把殷黛芷放到床上后,道:“夫人,这里有我照看着小姐就行,有县主在,相信小姐不会有事的。夫人可以先行回去主殿里继续参加祈福,否则落人口舌就不好了。”
殷夫人觉得翠霜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又不能完全放心,于是她看向林夏,问道:“县主,您看芷儿情况如何?有什么大碍不?”
林夏远远看着殷黛芷的脸色,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呼吸还算正常。于是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给她把脉看看。如果夫人想回去祈福也可以,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林夏也不想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没有什么帮助还显得房间拥挤。采画和闪七她们也是在外间守着。
殷夫人点头:“如此就有劳县主了。”
林夏朝殷夫人微微颔首。这位殷夫人看上去倒也是个知书达理、待人谦和有礼之人,只可惜啊,如此温婉贤淑的女子却偏偏生出了那样一个不明事理、头脑糊涂的女儿。
“夫人,我送您出去。”一旁的翠霜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殷夫人说道。
殷夫人稍作犹豫后并未推辞,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无力。刚才强撑着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然而此刻得知芷儿并无大碍之后,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驰开来,先前硬压下去的恐惧与后怕瞬间涌上心头。
就这样,殷夫人在自己贴身丫鬟以及翠霜的共同搀扶下,缓缓朝着外间走去。
而另一边,林夏则坐在床沿上,轻柔地将手搭在了殷黛芷纤细的手腕之上,全神贯注地开始为其切脉诊断起来。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紧闭双眼的殷黛芷猛地睁开双眸,左手迅速扬起,朝着林夏的面部挥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毫无防备的林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为时已晚。
紧接着,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张原本承载着殷黛芷身体的床铺竟然整个向下陷落而去,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踪影。与此同时,一张崭新的床铺如变戏法般出现在原地,完美地顶替了原先那张床的位置。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林夏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在身形急速下坠、即将坠入那无尽黑暗深渊的前一刻,她从牙缝里狠狠地飙出了最后一个词:“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