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夫妻二人,一路上马不停蹄,风餐露宿,不辞辛劳地保护着燕丹公主与高、李二位夫人。他们日夜兼程,晓行夜宿,那马蹄扬起的尘土仿佛是他们匆匆行程的见证。不一日,终于到了赵国境内。
早有眼线快马加鞭,飞速报知赵云王。赵云王听闻,立刻放下手中事务,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差遣官员出城迎接。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簇拥着孙燕等人进了邯郸城。
孙燕进了城,先是有条不紊地吩咐家将:“你们先护送贵人与二位夫人前往西府安置,一切务必小心周到。”家将领命而去,孙燕这才与廉秀英夫妻二人整了整衣衫,携手前往朝堂拜见云王。
云王高坐朝堂之上,见孙燕夫妻进来,顿时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孙燕,你夫妻二人一路辛苦了!”说罢,当即下旨,封孙燕为东床驸马。孙燕与廉秀英连忙跪地谢恩,随后又随着宫人进宫拜见王妃。王妃见了这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也是喜爱不已,一番亲切交谈后,孙燕夫妻才离开王宫,回西府拜见廉夫人。
回到西府,府中一片喜气洋洋。廉夫人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儿子儿媳回来,眼眶都红了,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一家人团聚,自有说不完的贴心话。随后,府中大摆筵席,宴请亲朋好友。一时间,西府内热闹非凡,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这样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日子,一连过了好些天。
可燕丹公主却在这几日里,日觉精神恍惚,坐卧不安。她时常一个人发呆,眼神中满是忧虑。这天,她把孙燕唤到跟前,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担忧,说道:“孙儿啊,我到这里都好些日子了,可总觉得心神不宁,精神也不大好。你说,会不会是你三叔在易州与秦兵交战,出了什么意外啊?孙儿,你要是不嫌辛苦,就上易州去看看,也好让我这颗心落个安稳,省得整日挂念。”
孙燕听了,拍着胸脯说道:“祖母,就算您不叫孙儿去,孙儿也早就想上易州去瞧瞧三叔的胜负情况了。您放心,孙儿明日就出发。”
燕丹夫人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声道好。她又赶忙通知了廉秀英,亲自准备了酒菜,为孙燕饯行。这一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虽有离别的愁绪,但更多的是对孙燕的牵挂与叮嘱。
到了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进院子,孙燕就早早起身,穿戴整齐。他先去拜辞祖母燕丹夫人,又向廉老夫人、高、李二位夫人一一告别,最后拉着廉秀英的手,细细叮嘱:“秀英,你一定要小心侍奉祖母,家中就全靠你了。”廉秀英眼中含泪,点头答应。
随后,孙燕又上朝,向云王辞行。云王关切地说道:“驸马此去,一路小心,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回来告知本王。”孙燕谢过云王,出了邯郸城,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那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易州飞奔而去。
一路上,孙燕马不停蹄,饿了就吃些干粮,渴了就喝几口清水。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那一日,他正策马疾驰,将近易州时,抬头一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只见易州城的旗幡颜色杂乱,与往日大不相同,再看城外,往日里密密麻麻的秦营与齐国人马竟然都不见踪影。孙燕心中疑惑顿生,一边暗自思忖:“这易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叔和军队都去了哪里?”
他正想着,早被城上了望的秦兵看见了。那秦兵眼睛瞪得溜圆,像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似的,撒腿就往城里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不好啦,有情况!”他一口气跑到皇宫,飞报入宫,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启禀陛下,城外有一人一骑,正朝着咱们易州城而来!”
秦王正在宫中处理政务,闻言,手中的笔猛地一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一惊可不小,忙问道:“他领了多少人马?”旗牌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没有人马,就一人一骑。”
秦王眉头紧皱,目光在大殿上的群臣脸上扫过,忙问:“众位卿家,孙燕单人独马到此,莫非又是孙膑的诡计不成?”说罢,立刻传谕四营大小二军:“严加防范,不可有丝毫懈怠!”
这时,金子陵从群臣中走出,上前一步,拱手奏道:“陛下万安,依臣看来,孙燕此来,并非孙膑的诡计。孙膑已然入洞修行,这孙燕不知局势变化,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他这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陛下何不遣将发兵,将孙燕擒住,斩草除根,也好报当年荆轲山之仇。”
秦王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大喜,拍案而起,传旨道:“众将听令,大小马步三军,一同出城,务必将孙燕擒住,不可放他逃走,如有违抗者,斩!”
众将领旨,立刻回营,各自披挂整齐,手持长枪大刀,跨上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出城。
再说孙燕,此刻他正在城外,望着眼前破败不堪、东塌西倒的易州城,心中大惊,嘴巴都张得老大。他呆立当场,正满心疑惑、发闷之际,忽见城门大开,“轰”的一声,冲出一彪人马,如潮水般汹涌,转眼间就飞过吊桥,一拥而上,把孙燕团团围住 。
孙燕一袭染血的征袍,在烈烈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秦兵,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恰似困兽般的决绝。此刻,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透着孤注一掷的豪迈:“好你个秦贼!你既已破了易州,我误打误撞来到此处。自古道单丝不成线,孤掌难鸣,我料想今日性命难保。但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今日便要与你这秦贼拼个鱼死网破!”言罢,他不慌不忙,稳稳勒住坐下骏马,那马儿似也通了人性,不安地刨着蹄子,嘶鸣一声。孙燕双手紧紧握住手中长枪,枪尖寒光闪烁,映着他坚毅的面庞,目光如炬,冷冷扫过面前的秦兵,仿佛要将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看穿。
王翦一马当先,催马向前,他身形魁梧,面庞冷峻,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给人无形的压迫感。他猛地一声大喝,声如洪钟:“孙小辈,你易州已破,竟还不远走高飞,反倒敢来打探军情,真是自寻死路!早早下马受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少若迟延,休怪我手下无情,叫你做枪头之鬼!”
孙燕在马上,心中暗自一惊:“这不是王翦来了么?我正可从他口中打听些消息,弄清楚易州究竟是怎样破的。”这般想着,他心中主意已定,面上神色瞬间转换,原本的怒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意。他双手把枪稳稳抱住,陪着笑高声叫道:“殿西侯,久违了!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礼,还望海涵!”
王翦闻言,心中不禁一动,暗自思忖:“这小辈平日里素日莽撞无知、惫懒非常,今日见我,竟也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人皆应以礼义为先,他既然这般讲礼,我也不可太过粗鲁。”这般想着,他也勒住马,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孙将军请了!不知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啊?”
孙燕神色稍缓,长叹一声道:“末将此来,并非打探军情。实是我送祖母前往邯郸,不想归来时,易州竟已变成这般模样,实在令人痛心疾首。故而冒昧动问,这易州究竟是如何被攻破的?我三叔如今又在何处?”
王翦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你去了邯郸,不知此间变故。你三叔已然回天台山去了,至于这易州嘛,乃是被海潮圣人用雷炮轰破的。我看你武艺高强,是条好汉,如今你无家可归,与其四处漂泊,不如归降我主,日后不失封侯之位。将军你意下如何啊?”
孙燕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痛,伤感之情涌上心头,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心中暗自悲叹:“易州竟被雷炮攻破,我三叔也归山去了,可怜那百万生灵,都遭此大难!”想到此处,他把心一横,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大喝一声:“王翦!我家国皆被你所破,此仇深似海,你休要走!”话音未落,他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刺王翦。
王翦见状,心中一凛,火速挺枪相迎。刹那间,两匹马交错在一起,马蹄翻飞,尘土飞扬。两人你来我往,枪尖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恰似炒豆般密集。大战四五十回合,竟难分高下。
秦国众将见王翦久战孙燕不下,心中焦急,对视一眼,齐声呼喝,一同纵马而上,刀枪剑戟,乱纷纷朝着孙燕攻去。一时间,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孙燕却神色自若,眼中毫无惧色,他手中舞动银杆枪,恰似蛟龙出海,又如猛虎下山,枪影翻飞,密不透风,上护其身,下护其马。他左冲右突,恰似那酒醉猛虎,在敌阵中横冲直撞,勇猛无比。又战了十几回合,孙燕瞅准时机,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向赵高一枪劈面挑去。赵高吓得脸色惨白,仓促之间,招架不及,只得慌忙把马一闪。孙燕趁此机会,猛地一夹马腹,那白龙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一马冲出重围。他挥动马鞭,催马狂奔,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秦国将官望着孙燕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他们深知孙燕的厉害,无人敢去追赶。良久,王翦长叹一声,下令收兵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