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宁回想起那天感受到的视线。
原来被偷拍了,难怪总感觉被镜头盯着。
见她已经看完,苟明之把手机挪到自己面前,手指往下划拉屏幕像在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缚宁问。
“照片。”苟明之手顿了顿,又接着往下划:“我觉得他们发过来的那些高清照片拍得很有水平。”
他不紧不慢地往上翻着聊天记录,将对方发来的两人合照重新点开放大仔细看了看。
思虑再三,手指长按屏幕,照片被他保存下来。
缚宁对这些一无所知,只看到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是挺有水平。”她说:“用高清大炮给我们硬生生拍成情侣照,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狗仔。”
“可惜他完全搞错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种照片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对我们造成影响。”
停顿一下,缚宁观察着苟明之的神色,言语间试探他对此事的态度。
“但似乎…还不至于要受他威胁,你觉得呢?”
苟明之微笑着问:“我如果不管的话你又要怎么办?”
缚宁依旧没表现出多大反应,说话时的口吻平静冷淡,虚无缥缈,抓不住一般。
“发声明、抵死不认、反告他们用合成照片来勒索钱财、用另一件事的热度把这件事掩盖掉再慢慢等风声平息下去,办法多的是,我不是我们公司最底层的弃子,公司就算再怎么不想管,也不至于一点正事不做就把我一脚踹开。”
“终归是你连累我,所以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
苟明之脸色变幻,眼睫缓慢眨动一下,再没有一丝笑容。
“我没有不想管,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你总是不笑,也不怎么生气。”
缚宁眼神扫视一圈周围。
“你们这类人身上是不是都有高高在上,看人如何挣扎生存的臭毛病?”
“我眼睛不瞎,碗具、茶杯、衣物、还有我头上这个发圈,你的吃穿用度没一个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这间屋子里的好些东西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我不管你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又过着怎样奢靡的生活,那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你别给我找事,也别扰乱我原本的生活。”
“你...”苟明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弯起眼睛笑了:“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
他心情莫名其妙变得很好,更是立马表态:“人言可畏,当然不能不管不顾。”
缚宁乜他一眼,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苟明之微笑道:“既然他要钱,当然是给他。”
两人视线相交,她也稍稍放下心来。
回到家中,缚宁搜索苟明之的相关话题,浏览评论区,发现他的部分女友粉已经有点闹意见。
她和苟明之可以说是半公众人物,特别是她,业内口碑很重要,如果照片真的流出,她不可避免得会被讨论一番。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还不得而知,照片能不流出当然最好。
天气闷热,窗外的天气已经不如上午那样晴朗。
云不知什么时候聚在一起,乌压压一片,似要下雨,缚宁的手开始隐隐作痛。
...
一公里外的一处小区出租屋内。
四周还算干净整洁,由于缺少家具与生活用品,导致屋子里看起来有些空旷。
客厅茶几上整齐摆放着一部电脑,一小巧轻便的微单相机和一部单反。
一男一女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清汤寡水的面条,男人瞟了几眼对面的女人,突然停下筷子,表情犹豫,欲言又止。
发现他的异常,女人也慢慢放下筷子:“你想说什么就快说。”
男人犹豫一下还是开口:“文梓,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冒险。”
“那又怎么样?”文梓微微皱眉,面露不悦:“王鸣风,不这样,我们那些债什么时候才还得完,光等着那个人给我们的报酬是不行的,长久下去我们连吃饭都成问题。”
见她脸色不好看,王鸣风急忙解释:“我知道,只是有点担心嘛。”
“哼。”
文梓拿起筷子又扒拉几口面,突然一顿,接着说。
“那个雇主催的话,就找借口再拖几天,如果这个网红答应付钱,等把钱拿到手,再跟那个雇主说我们有拍到照片。”
王鸣风抬头,两人相视一望:“这我明白。”
碗与木筷的碰撞声接着响起,二人心思各异。
文梓食不知味,她与王鸣风是一对年轻夫妻,当初投资失败,没挣到钱不说,还倒欠一屁股债,只好重新拾起老本行。
一开始她没想向那个网红索要钱财。
回想起当时在医院附近看到的两人和相机里的照片,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个女人被人关心爱护的模样,那个男人笑意盈盈看她的神情,全都让她觉得心里憋闷,那两人不仅日子过得悠闲惬意,在人前也是光鲜亮丽,更不用为钱发愁。
眼前寡淡的面条深深刺痛她的双眼,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不禁咬牙切齿。
为什么她和王鸣风只能每天偷偷摸摸,居无定所,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如此之大?
不如试试那让那两人给点钱解解燃眉之急,反正对他俩来说也不多,愿意给当然最好,不愿意,也没有损失,到时候把发照片给雇主,照样能拿到应有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