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巧在担忧和恐惧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何缄还是坐在她床前的沙发上。
只是他的头是靠在后面的垫子上的,这一晚上,他都是在沙发上睡过去的。
疯子!疯子!疯子!
简直是太疯癫了!
他似乎快醒过来了,睫毛在快速的抖动中。
她索性掀开了被子,直接起来了。
“你也就醒了?”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哑。
她没有搭理他,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两人中间蔓延。
甚至到了后面吃饭的时候,何缄竟然也不让她和怀宁见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除了你以外,谁都不能见了,是吗?”
他皱了皱眉,把手里的刀叉放回盘中。
“先吃饭,有些问题等会儿我们再谈。”
“等会儿你还是不会跟我谈的,你就是在拖延时间,对不对?”
他小口吃着烤牛排,仿佛压根听不见她在他耳边说的话。
“不吃,你就饿着,哪儿也别想去。”
“等你吃完了,再来跟我讲话!”
他嚼的很大声,仿佛在泄愤一般。
云婉巧再一次觉得,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和以前接触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
阎飞靖醒来的时候,看见一抹黑色的长发在眼前飘来飘去。
他迷糊间握住了她的手,嘴里唤着“巧巧”。
殷月思美目圆瞪,抠得自己的指甲生疼。
她半夜找到阎飞靖的家里,做饭阿姨给diamond打了电话,说了原委,她才知道他在哪个医院。
一整夜,她整整守了一整夜,就听着阎飞靖在睡梦中叫了无数声云婉巧的名字。
她是非常不甘心的。
“殷小姐,你来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吧?”
她回头看向阎飞靖的母亲,“谢谢阿姨,我不饿的。”
“来一起吃吧,谢谢你陪了他一晚上。”
她摇摇头,还是走出了病房。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儿。”
“谢谢阿姨,我不挑的,您不喜欢吃什么,就给我吧。”
diamond笑了笑,“我没有买我不爱吃的呀,不然,如果你也不吃的话,那不是浪费了吗?”
“噢噢,好的,阿姨,那我随便拿了。”
“好,不用那么拘谨。”
她一边小口吃着手上的小笼包,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她。
阿姨真的看起来好温柔,感觉阎飞靖身上没有一个点和她有相似的地方。
她天马行空地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结论,阎飞靖的妈妈看起来对她不反感,所以一定是不讨厌她的吧!
以后的婆媳相处,感觉应该不会太难的。
想到这里,两人刚好对上了双眼,殷月思像是被抓包了一般,有些难为情。
“殷小姐,你很喜欢我儿子吗?”
她立刻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阿姨,我们从小到大就是同学,读书的时候,学校里的每个人都会说我们看起来很般配。”
“所以我……”
“这样的吗?”她打断了她,但还是一脸温柔的笑。
“可是你自己好像并不清楚,喜欢他的原因。”
“小姑娘,要好好看清自己的心呐。”
她从她旁边走过,推开了病房的门。
殷月思看着她走了进去,愣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旷,只有淡淡的玫瑰香停留在鼻尖。
……
阎飞靖醒过来的第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在体外,他似乎能看见这个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他能看见妈妈和殷月思在病房里,也能听见她们说话,但他发现,他就是自己开不了口。
一种害怕死亡的恐惧在心中蔓延……
好像隔了一一个多世纪,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终于回到了体内。
“妈。”
他哑着嗓子喊。
坐在他床边的女人,因为这一声呼唤,眼泪像泉水一样,汩汩地流。
殷月思连忙叫来医生,她的眼眶中也是湿润的,心里更感觉到一种庆幸。
她不知道父亲究竟有没有在背后伤害他,她也不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他没事就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快出现在面前,他仔细给躺在床上的病人检查了一遍,目光锐利,看着很是严肃。
病房里的两个女人,感觉眼前的医生仿佛手里拿了一把刀,她们在等待他的宣判,看落到头上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好好休息,会养好的。”
他走到病房外,diamond跟了出来,“医生,他现在真的没事了吗?我是他的母亲,请您告诉我真实情况。”
医生用手推了推滑到鼻框上的眼镜,“病人这个恢复情况,在目前来看,算是比较好的了。”
“但是他的伤在心脏附近,情况还是比较严峻的。”
“再者,病人的胃有一个小肿瘤,目前还不清楚是良性还是恶性,需要等他手术伤口长好一点之后,才能再做检查。”
“谢谢您,谢谢您!”
“那肿瘤不会是恶性的吧?”
“现在还不好说。”
殷月思看着她泪眼婆娑,和刚才那个开导她的女人,完全找不出相似的地方,就好像是两个人。
她跟在她后面,进了病房。
殷月思发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阎飞靖如此虚弱的躺在床上,和她记忆中的他,完全无法重合。
他以前看上去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强、对她那么冷。
她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触动,两人目光对视,她看着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而相反的是,他竟然对她笑了笑,似乎认不出来她一般,下一秒又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你真的是要吓死妈妈了。”
diamond紧紧握着他的手,“妈妈去问问医生,看现在你能吃什么,好不好?”
“嗯,好,妈,我想问你个事儿。”
“你说。”
“巧巧她来看我了吗?”
“没有。”
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失望,但下一秒,又被他很好的掩饰起来,“好,我知道了,谢谢妈。”
如果她没来看他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昨天的任务失败了,巧巧还是被何缄带回去了吧。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许的濡湿感,冷汗浸透了全身。
何缄都能对自己直接开枪,他内心的凶残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巧巧该怎么办?
他厌恶自己的无能,心脏旁边的伤口像是受到了共鸣一般,剧烈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