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送人出去后,被扶到床榻上的太后,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眸子,只眸子中带着精光,她突然勾唇笑道:“竹息,似乎敦亲王府变得聪明了。”
竹息的手一顿,作答道:“是,贝子浪荡,敦亲王交权,前朝局势越发爽朗了。”
“竹息,你看这事情是谁的手笔?”
“可是那丫头?”
竹息没有作答,确切来说是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畅春园东侧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静,太后又笑道:“这丫头看来倒是没有这样的手笔,才多大的年纪。”
“太后娘娘,有这样的手段也是太后娘娘教导有功,太后娘娘所愿定能成真。”
“没有也无事,到底年轻些,再说了,这丫头日日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待着,平日里都认真仔细当差,与前朝又无联系。”
“再细细教导着便是。”
“是,哀家看着这丫头也不像有这样手笔,如若不然,上次如何在圆明园中险些被算计到?”
“只是,甄家的手太长了,让他们跳些日子罢。”
“今日这舒太妃入了宫,你如何看?”
竹息笑着,上前将太后调整了身子,将薄被的被角为太后掖了掖:“奴婢哪里能看透那么多,想来舒太妃听着丑闻也着急了罢,关心则乱。”
“是。”
这一段对话在安陵容看不到的角落,安陵容此时正送着敦亲王福晋出去,敦亲王福晋身后还带着鼻青脸肿的弘喧贝子,弘喧贝子跟在这敦亲王福晋的身后,心中暗暗叫屈。
敦亲王福晋又暗暗示意着安陵容去了一个无人僻静之处,没错,还是上回的假山,只这地方太隐僻,弘喧贝子顿了顿还是跟着他额娘的步伐。
二人站定,弘喧贝子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欣赏着,才觉昨日那抱月楼中的顾佳仪同面前贞容有些相像,只气度却不同,这女子似乎看起来更稳重些。
安陵容笑着打量了一眼弘喧贝子,笑道:“王爷下手太狠了罢?”
敦亲王福晋心焦,想起今日撤贝子一事,皇上不允,看来皇上是真的想让弘喧浪荡的,只是她家王爷的脾气,说不得能将弘喧往死里揍,今日从抱月楼中将弘喧揪回府,她还未说话,她家王爷就开揍了。
难不成日后只能这般浪荡下去了?
“安贞容,此事日后就只能这般了?弘喧只能这般浪荡了?”
“福晋你是关心则乱。”安陵容道:“弘喧贝子越浪荡越好。”
“治国齐家平天下,有才者安身立命,立命者无论在哪处都能立命。”
“立身者安于闹市,也可心无旁骛,从中得益。”
“能有如今境地,已然很好了。”
“弘喧贝子浪荡,敦亲王可以时不时教子,棍棒底下出孝子。”
“也让前朝看着,敦亲王连弘喧贝子犯错都打,说明王爷不是故意争对。”
敦亲王福晋会过意来,暗自称赞这一手巧妙极了,王爷在朝中敌对人家不少,若是对弘喧都下手,更能让旁的人家消气,毕竟,连亲生儿子都揍,何况其他朝堂文官,王爷还是大义炳然的。
只是到底是亲生儿子,福晋还是有些不落忍。
跟在福晋身后的弘喧贝子,听到这话,往后退了几步,这,这贞容怎么能如此恶毒?
笑着教唆额娘让阿玛揍自己?
他可不是想浪荡的,敦亲王福晋一个眼神都没给弘喧,只笑笑:“谢过安贞容了。”
安陵容盈盈一拜,想起昨夜所想:“还有一事,需要福晋帮忙筹谋。”
“如今刘太医还未曾被抓获,还请福晋.............\"
敦亲王福晋听完安陵容的话,更加惊讶了,她回头看了眼弘喧贝子,心中起了其他心思,暗自怪到自家儿子不成器,只看着这安贞容同自家儿子年岁差不了多少去,自家儿子还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谙世事。
或许,去青楼也能窥见更多真理。
也对,大隐隐于市,她突然起了个别的心思,笑着看向安陵容:“安贞容,听闻安大人出事,安贞容要在宫中为安大人守孝三年,若安贞容不弃,安贞容看弘喧如何?”
敦亲王福晋眼中光芒大盛,只弘喧贝子如同被踩住尾巴的小猫:“我不要,我不要。”
“她挑唆你打我。”
啪-
敦亲王福晋一手拍到了弘喧贝子的脑袋上,心中暗恨自家儿子不成器,能娶到安贞容最起码能护住自家儿子一生。
安陵容知道敦亲王福晋话中深意,斟酌了一番:“敦亲王福晋,既弘喧贝子不愿不好强求。”
“我出来时间长了,在太后娘娘身旁谨慎,我要回去了。”
“敦亲王福晋慢些,我便不送了。”
安陵容走后,敦亲王福晋带着弘喧贝子出圆明园,弘喧贝子摸着刚刚被他额娘揍的脑袋,耷拉了脸:“额娘,这个贞容太恶毒了,她挑唆你打我。”
“额娘,明明是你让我去喝花酒的,今早阿玛打我,你拦也不拦。”
“住嘴。”敦亲王福晋一声轻斥:“这花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从明日起,你日日去抱月楼。”
“我告诉你。”敦亲王福晋压低了声音:“你去抱月楼中带着兵书史策,回来有一页不会背,你阿玛揍你我是不会拦的。”
弘喧贝子恹恹得低头,敦亲王福晋却是狠下了心。
端看这安贞容一人在宫中能在太后身旁活得稳当,家中无人助力,前朝之事看得透彻,这弘喧?
一定要狠下心来教子,她又拍了一把弘喧贝子:“还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