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成婚,天下皆知,王爷风姿,举世无双。”
“若是想要王爷风姿更进一步,奴才以为,王爷可以撒钱。”
“撒钱?”諴亲王允秘头微微一侧,十分赞同说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换上几筐铜板来,让百姓们沾沾喜气。”
“是。”
同华巷子百姓都簇拥着,却不敢放肆,越过雷池往前一步,只看着这样气派的排场开始交流,隔壁老王头嫁闺女都没这般大的排场。
一时之间人头涌动,只是当阿展带着人端来了铜钱,狗腿的递上去给了允秘,允秘接过了那铜钱不断的往百姓人群中四散开来。
百姓们连连惊呼:“諴亲王真厉害!”
諴亲王允秘听了,那狐狸眼带着卷睫,微微颤动,只神色倨傲,心中不住的想道:-明日之后整个京都就是他的传说了。
那头安陵容被搀扶着要出了正室的时候,路过敦亲王福晋的时候却扶了敦亲王福晋一把。
敦亲王福晋眼神幽暗,等到那抹红色出了门,将手中的纸条看了又看,才唤过来一旁的丫鬟:“去,你去找阿青总管。”
“这般.....\"敦亲王福晋交代完,小丫鬟的步子急促又快。
这一个小插曲在安陵容大婚之日匆匆掠过,此时,站在紫禁城的城墙上,有一个老嬷嬷正在不住往同华巷子中张望,在看到那喜庆的红在长街之上如同长龙,奔赴向諴亲王府中。
竹息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想要将这样的喜事回去讲给太后听一听。
明明是想去的,可是又....竹息心内叹息,一直在城墙上驻足停留,等到红色的长龙随着人群隐入王府之时,她才从城墙上下来,步履急促的穿过长宫道,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内,太后正披着外衣,不断的咳嗽,身形原本就瘦削的她如今更加瘦削了。
从隆科多死后,她似乎完成了一件人生中的大事,可亲手斩杀的这些爱恨情仇,个中滋味,只有这名大清朝的太后自己能懂。
她的手勉力的想要拿起在床榻旁的佛珠,却在够了几次后,闭上眼睛不断的喘息,又坐回了身子。
披着的外衣从她身上滑落,此时,竹息打了帘子入内,手上还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汤。
她见太后这般模样,上前将药汤放在床榻旁的小几步上,焦急的道:“太后娘娘,有什么事唤一声门外的奴婢们就是。”
她边说着,边将外衣为太后披上,又端起小几步上的药,用玉匙舀了,送上前去:“太后娘娘,喝药吧。”
“这太医院的太医也真是的,不过一个小病,开的药喝了个把月居然还不好。”
太后伸出她的手,今日的这双手并未戴护甲,将药汤碗推拒至了一旁:“那丫头出嫁了?”
“是,出嫁了。”竹息作答完,神色却微妙。她想起太后不让她去城墙上张望。
只讪讪笑了。
“竹息。”太后浑浊的眸子似乎失去了精光,只是微微侧头说道:“你和哀家说说可热闹么?”
“热闹极了。”竹息边说着,眼角就红了,只是哽咽的说起来:“奴婢在城墙上远远张望着,那人多着呢,从同华巷子中,一路绵延数里,趁着天亮,新娘子的队伍已经迎亲去了。”
太后的嗓子发堵,手无力的抬了抬药,只见太后的身子,缓缓滑落在榻上,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竹息一看这势头,转头喊道:“玉容,去喊太医,去喊太医。”
寿康宫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竹息跪在了床前,低低啜泣,小声的说:“太后娘娘,您在等等,您在等等,还有十四爷呢。”
“您不是还想见十四爷最后一面吗?”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竹息的肩膀耸动,神色悲伤,她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思就是见十四爷,惦记着十四爷的是死是活,可是皇上如何能让太后娘娘见?
太后娘娘看似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可是万事不由己身,时时刻刻为乌拉那拉氏着想,时时刻刻为孩子们殚精竭虑,就连去斩杀隆科多的时候,太后回来都难过的一夜无眠。
付出了真心的少年郎,亲手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这世上,行差踏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竹息。”太后的手紧了紧:“东西,东西可收好了?”
“收好了,奴婢收好了。”
“竹息,放心,哀家再撑些时日,总要让这丫头成婚,定定心。”
当太医匆匆的背着药箱走入寿康宫,随之而来的还有脚步急促的皇上,皇后。
太医硬着头皮,身上冷汗涔涔,在面对着皇上要吃人的目光之时,伸出了手,上前诊脉。
片刻之后,太医站起了身子,舔了舔下唇,太后娘娘已经内里空虚,但这话如何说?
要怎么说?
他两股颤颤,斟酌又斟酌,小声的说道:“具有洪大无力之脉,舌质发白,肢体乏力,精神疲倦。”
“如,如....\"
太医挣扎着不敢说出这下面的两个字,皇上挥了挥他的衣袖,上前也不顾体面了,只是眼中凝光,挑着眉:“说。”
“给朕治。”
“江来福,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请来。”
“都给朕治。”
“治不好,下场如此璧。”他愤怒的,就抓起了桌案上的玉璧,往地上摔去。
刹那间,玉璧四分五裂,如同碎片不断迸射在寿康宫的内室,他的眼中有不舍,他一辈子都在证明他比老十四强。
为什么,他的额娘要再一次抛下他,是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么?
是因为他让额娘诛杀了隆科多?隆科多本来就是该死的,他的额娘是大清的太后。
他眸中一瞬间,受伤,不甘,害怕,不断的交织在他的眸子中。
太医被这此举,吓得将头埋在寿康宫的红毯之上,不断的,他努力降低他的存在感。
寿康宫外,入了许多太医,都起身,挨个上前给太后诊治。
当太后的手,如枯枝一般伸出,她气若游丝,朝着皇上招了招手。
皇上立马起身,跪倒了太后的床榻旁,太后勉力翻了个身,另一只手抚上了皇上的面庞:“你是哀家所出第一个孩子,哀家那时候位份低微,抚养不了你。”
“哀家如何能不疼你?”
“皇额娘。”皇上的语气哽咽,这位帝王难得红了眼眶,如小鹿般,主动将脸往太后的手中靠了靠,来感受母子温馨的这一幕。
太医们诊了脉,都不敢说一言,只是纷纷跪在了后面章院判的身后,大气儿不敢出。
皇后也跪在皇上的身侧,唤道:“皇额娘,皇额娘....\"
太后挥了挥手:“皇上,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知道,别为难这些太医。”
“生死有命,只是,哀家有一个问题一直堵在心口处,堵得太久太久了。”
“你可能告诉哀家?”
“老十四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