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蒋太傅的似乎气得狠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安陵容看着这蒋太傅,绘声绘色的在一旁,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从蒋太傅的描述中,安陵容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是四阿哥今日前去上书房上课,允袐正逗弄着蛐蛐,四阿哥本身就是个好学用功的性子,偏生上书房的桌案都架得差不多了,是以四阿哥的桌案被架到了允袐的身旁。
又偏生允袐那蛐蛐在旁边聒噪不停,四阿哥受不了,起身将允袐的蛐蛐挥落了,四阿哥常年在圆明园,才刚刚回到上书房中,三阿哥跟允袐更亲近些,是以,三阿哥偏帮着允袐,三阿哥一句话:“小皇叔还小,让着些。”
蛐蛐落了地,扑腾着几个跳跃直接跑了,允袐哪里能忍,就这么在上书房之中 就闹腾了起来。
蒋太傅拿着戒尺是在桌案上敲敲打打,但事关皇亲贵胄,下手还是有分寸,不敢真的打坏了。
场面一乱,争执之间也不知是谁,将那方砚台摔碎了,这下蒋太傅当即去了养心殿中。
安陵容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年长些,我家王爷素日您也知晓,就独爱个蛐蛐。”
“臣妾今日无可辩解,只是砚台已碎,是否可找个补救的法子。”
“此事既然是我家王爷为王叔,这责任自然该我家王爷担着,虽然我家王爷还不如四阿哥年岁大,但到底是小皇叔。”
此时,允袐同四阿哥相继换了衣裳,从养心殿门外入内,二人一道跪着在地上,四阿哥还算好,双手拱了拱,似乎他已经知错了,只见他出声道:“皇阿玛,今日是儿臣不是。”
允袐在一旁听到这话,下巴抬得更高:“是,今日就是弘历的不是。”
“弘历若不是来动我的蛐蛐,我的蛐蛐能跑了?”
“我还等着让阿哥们见识见识呢。”
蒋太傅胡子抖动,闻得此言转头跪在了养心殿殿中:“皇上,素日諴亲王便吊儿郎当,不思进取,今日四阿哥刚来上书房。”
“四阿哥的课业比諴亲王还强上不少,四阿哥所注解策论,小小年纪就已经窥见其文韬,虽文笔稚嫩,但在一众阿哥之中,也算得上可圈可点。”
“一看,平日里就没少下功夫。”
“转而看諴亲王,皇室亲王,皇上恩宠,入上书房同阿哥们一同读书习字,老臣..”
“老臣愧对先帝,愧对皇上。”他深深叹了口气。
四阿哥往前几步,在养心殿中央重重磕了个头:“在圆明园的时日,儿臣便日夜苦读,如今入了上书房,儿臣便想更用功些。”
“今日一事,也只不过是个意外,儿臣素来不愿身旁有聒噪之物。”
四阿哥垂下了头,他的眼角也带着乌青,安陵容瞅着允袐那张脸,本身好好的一张脸,愣是在眼角处开了一道缝子,也不知道要多少些时日才能好。
江来福从门外匆匆而过,附耳在皇上的耳朵旁说了什么,才急急退下。
皇上得知了消息,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允袐夫妇,心中无能之感顿生。
他摆了摆手,转头问道:“諴亲王福晋,今日京都正街,你諴亲王府名下产业同对门起了冲突,你带人去砸了对面铺子?”
安陵容心下了然,果然来了。
她就是故意让藏月庄同玲珑坊不和的,就是故意让皇上觉得她们夫妇都是废物。
突然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她能这样做,是不是四阿哥也能这样做?
四阿哥是故意的?还是允袐是故意的?
她听着皇上问话,身躯跪得笔直,神色讪讪:“今日玲珑坊中有人寻衅滋事,臣妾想起皇上之前所说,一个恶仆,打杀了去便是。”
“思及王爷英名,是以臣妾打砸了铺子以做了惩戒。”
皇上的眉毛紧蹙,他神色一瞬间都茫然了,只是看着允袐那双纯净的瞳孔中透着赞许,他不断点头:“皇兄,臣弟和臣弟的福晋素来最听皇兄的话。”
“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
“福晋,你做得好。”
皇上的心口一滞,抬眸望向面前的諴亲王夫妇,又看着面前跪着的蒋太傅,蒋太傅日日身旁带着进士之时先帝所赐砚台,其实他心里是不舒服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他荣登大宝,而蒋太傅时时带着先帝所赐之物。
这件事,说小也小,说大却也大。
他不舍得骂允袐,转头指了安陵容问道:“諴亲王福晋,这事你看怎么处理?”
安陵容跪在下首,长睫遮住了她的眸子,心中暗道,皇上将此事丢在她身上,不愿得罪蒋太傅,也不想惩治諴亲王,难不成自己最好拿捏?
她计从心来,转而开口道:“皇上,依着臣妾看,此事不若皇上重新赐下一方砚台。”
“既彰显了皇上看重蒋太傅,其次又彰显了君恩。”
“最,最重要的是。”安陵容顿了顿,头埋得更低了:“最重要的是諴亲王府产业臣妾还在学习打理,如今还未曾理出头绪。“
安陵容的言外之意就是諴亲王府没银子,皇上也听出来了,他想起粘杆处说起的諴亲王府产业均变卖一事。正想着,又听安陵容声音响起:“我家王爷那一只蛐蛐便百金。”
“皇上,这蛐蛐,既然是四阿哥放走的,是不是应该让四阿哥赔。”
此话一出,允袐眼中赞同之色更浓,那双狐狸眼越发上挑:“是,福晋说得好,是该赔偿。”
“赔?”皇上胸中怒气再也止不住了,怒极反笑,敲打了桌案:“諴亲王公然于上书房之中斗殴,圈禁十日,以做惩戒。“
“諴亲王福晋待三阿哥选福晋之后,也一同圈禁。”
允袐同安陵容齐齐跪着磕头道:“是,臣妾(臣弟)领罚。”
安陵容心头千丝万缕,三阿哥选福晋,那么四阿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