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可还有其他学生吗
既然提出,张海客自然是做好了全套准备的。
他昨晚熬的通宵,联系材料发货运输的同时,顺便还让港城那边紧急送来了各式铃铛一整套。
没想到说服老师这个本以为最难的关节,竟会如此顺利。
欣喜之下,外加张海楼、张海侠的帮忙,在中午之前,几人已经效率极高地把松香封存状态的铃铛全部清理出来备用。
摆放地点,还是选在了张从宣的房间。
毕竟要进入幻境,需要全身心放松,熟悉的地方肯定更容易进入状态。
设置好铃阵,调试完毕,午饭后,几人便一起上了三楼。
按照分工,张海侠在门口处站定,以作警戒,张海客、张海楼站在铃阵旁准备随时调控。
张起灵则在窗口坐了下来,手边就放着硕大的族长信铃,以防万一。
一件造型奇异,形状如塔又像是枯树的架子,就放在床头位置。
等青年像睡午觉一样在床上躺好,张海客看了眼时间,做了个开始的手势,随后便跟张海楼一起,从大小不一的十几只青铜铃铛挑出几只,快速挂起。
张从宣平心静气地等待着。
之所以答应下来,也是因为一件在意很久的事情。
当初在京城下井的那次,还有海底墓被铃铛树袭击的那次,他陷入幻境后,都恍惚来到了一个类似的场景之中。
还听到了同一个古怪独特的男人声音。
幻境里,自己所处的状态也很奇怪。
而且第二次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喊了“老师”……
这件事情实在处处透着古怪,似乎跟小号还有点关系,只是前两次时间地点都不适合深究,张从宣主动脱离过早,未曾看见全貌。
这次干脆趁机一探究竟。
不过,大号的意志抗性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原本张海客想着用最轻效果的七铃阵就可以,但铃声响起,青年恍惚一瞬,居然眨眼清醒了过来。
一开始便出乎意料,张海客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接下来,九只也不够稳定。
最后不得不加到了十二只铃铛。
望了眼紧闭双眼的青年,确认他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松了口气。
没过几秒,青年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一动。
眉头微蹙,身体整个都紧绷起来。
这是很明显的警觉戒备姿态,张海楼想了下,轻声开口诱导起幻境内容:“老板,你现在身体如何,在什么地方?”
幻境中的人是没法意识到外界存在的,但会对外界的话语做出反应。
甚至会将思考与心声,以话语的形式不自觉吐露出来。
……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张从宣环顾四周,一时有些迷茫。
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不及多想,警惕心催促着,要求他尽快检查周边环境。
“这好像是一个房间?”
低声呢喃一句,张从宣随即检查了自己当下的身体情况。
“大概24小时没有进食喝水,没有受伤,没有药物反应,衣物完整,但没有任何装备和武器。”
尝试摸索着起身进行探索,青年很快开始分析思考。
“房间还算洁净,没有异常气味……水泥地面,温度不高,可能是在地下;空气干燥,湿度很低,不会是在南方地区;这里没有其他生物……墙壁都是实心,看来没有监听室?”
“门外没有巡逻警卫。”他最后说。
轻声跟自己汇报完,张从宣忽然感觉有点奇怪。
这里没有别人,为什么要一直自言自语?
难道是身处这个貌似被监禁的处境里,心情有点紧张,下意识自我安慰么。
不过很快,第六感降临一般,他下意识看向了门口。
有人来了。
面庞绷紧一瞬,张从宣快速从房间门口退回原位,恢复到先前刚醒来时的姿态。
门被打开,有两个人推着一个轮椅似的东西走了进来。
没有对话,也没有多余行为,两人径直走过来,摸着黑开始搬人。
侧耳倾听了几秒,确定房间外走道里没有其他人存在,张从宣猝然起身,一手一个把两人捏晕了过去。
小心把人丢开,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心念一动,几步走到门边,就想掀开左边衣袖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察看。
动手前却又忽然想起,小号被陈皮咬伤的地方,在阿客的催促下,长沙回去后就用药膏褪去了,于是转而沿着手臂摸了摸骨骼。
得到的结论,让张从宣心下微沉。
不对,这是小号的身体啊?
年龄也比他现有记忆里高出许多!
疑虑顿起,青年眨了下眼,回身将晕倒的两人扒了衣服捆起,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
收好两人的全部随身物品,又从白墙上摸了把灰,简单修改了下脸部轮廓,这才关上门进到走廊。
回想了下两人前来的方向,他低着头,小心往前走去。
这里的构造并不复杂,用两人的门禁卡一连过了两道门,张从宣很快遇到了其他人——一行三人,还有一个被夹在中间、躺在床上推着过来的。
在转角处停步,让路般自然面墙而立,张从宣在几人即将过去的时候,寻到空隙匆匆往后瞥了一眼。
而只是一眼,他几乎惊怔原地。
陈皮?
脸上那道狰狞横贯、划过双眼的伤疤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床上的人神情凌厉,倏地朝这边扭过头来。
张从宣心跳急促,下意识收回视线,然而望着墙怔愣一秒,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躲呢?
如果那真是陈皮,对方断然不会相害的啊。
心念一动,他扭头就要跟上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冷不丁颈后刺痛,眼前立即黑了下去。
……
“不行,”张海楼语气急促,“幻境马上要撑不住了。”
眼看青年呼吸急促,张起灵已然起身,攥住了那枚硕大的铜铃。
“小哥等等!”
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张海客微微咬牙,手速飞快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两枚铃铛,替换成新的挂好,并用力晃响了它们。
随着铃声细微改变,几人紧张望去床上,却见青年面色怔忪,宛如失神。
几息之后,竟当真重新舒缓了下来。
……
仿佛刚从一场未知的梦境惊醒,张从宣在急速的坠落感中恍然惊醒。
头痛欲裂,仿佛刚被人从后脑狠狠打了一闷棍似的,又像是宿醉次日。
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一时有点意识恍惚,尝试着控制身体,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全然无力。
这种强烈的被束缚感,像是整个人先被切成碎片,然后在四分五裂状态下被人浸泡在了福尔马林里。
从上到下无一处不痛,而任何一点轻微的动弹尝试,传达到神经上,都像是在努力把自己撕得更碎……
什么情况?
正迷茫,忽然听到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呼喊。
“老师?”
张从宣心下一惊。
“喜欢我喊这个么,”那人的音色十分独特,呈现出一种金属的磁性质感,语气听起来像在笑,“也是,毕竟我真真切切从您这学到了那么多,恩重如山。”
……多大脸啊!张从宣很想如此说。
那人自顾自笑了一会,又走近些,遗憾般叹口气。
随着他靠近,张从宣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束缚感立刻收紧了,而且是越收越紧。
肋骨被勒得生疼,胸腔挤压着,努力汲取着来自外界愈发稀少的空气,很快,青年就被迫陷入了昏沉之中。
……
“咳咳咳咳——”
张从宣咳得撕心裂肺,根本抬不起头。
偏偏窒息感仍存,身体还残余着轻微的痉挛,而肺部还在几乎不顾一切地扩张收缩,让尽可能多的空气拼命往胸腔涌入而来。
幸好旁边有人紧紧拉着,让他不至于一头从床上栽下去。
等青年终于缓过劲来,被张起灵扶着在床上靠好,张海楼急忙把手里攥了半天的杯子递过去,满脸担忧:“老板,喝点热水?”
道谢接过,润了润嗓子,张从宣轻轻舒了口气。
但这会时间,已经足够他完全从幻境里清醒过来,此时稍微整理了下思绪,立刻看向几人,轻声相询。
“你们知道,白山之后,我可还有其他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