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第三天,赤云就派人来将赤月放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他送回了兰墨区。
官方干预下,兰墨区哨兵频繁调动的事情总算是停了下来,比起之前冷清的模样多了些人气。
张靖的向导编制还在,但是已经被锁定不再动用。很多哨兵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张靖被几个世家通缉,却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不知内情时也难以联想到外界关于杜家倒台的风风雨雨。
事情一直持续了一个月,期间兰墨区根本找不到张靖的人,连赤月都查不到她的消息。
直到官方新闻公布,杜家大本营所在地中心塔查抄了杜家十一处处矿产开发地,上百家店铺和几家分公司,相关人员全部被拘捕,量罪定刑,不予上诉权利。
拔出萝卜带出泥,和杜家有牵扯的几个小公司小产业也被查了个遍,缴获资产将在清算后弥补亏欠员工和雇工的薪水,而后进行统一拍卖。
偌大的杜家彻底倒了。
速度快到许多人难以置信。
背后出手的其他世家暂时没了和官方抢资源的心思,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全自己。
生怕张靖和金思文那两个神出鬼没的女人再一不高兴掀了他们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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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打了一场漂亮的仗啊,”赤云感叹道,她皮笑肉不笑地举杯和对面女人碰了碰,“倒是我小看了你。”
张靖安然收下了她的嘲讽:“过奖,赤狐家族断尾的求生欲我也敬佩万分。”
赤云这几天处理这些事情已经麻木了,她对此毫无波澜:“聪明人的生存方式而已。”
张靖笑了笑,她看着远处静谧的夜空:“您能撑起整个赤狐家,也是一方能人。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希望你能给我解惑。”
赤云:“你问。”
张靖说:“我身上似乎并没有赤湖家贪图的东西,为什么要上了杜家的船,来抓我呢?”
“甚至不惜与最喜欢的后辈翻脸?”
赤云叹了口气:“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杜家的肉赤云也啃不上多少了,她也不吝解惑:“孵育基地的事儿。”
“我不服气,想要报复一下你而已,”她说得直白,“可你和赤月的关系不错,我一个长辈出手未免显得不厚道。”
“正好有个出头鸟。”
“另外大概就是想试试你的水平吧,”赤云欣赏地看了一眼张靖那结实的体格,“c级海东青向导,我有很多年没看到过你这样的人了。”
“若你真能破了杜家的局,我自然也不会再出手拦路。”
“毕竟我和你可没什么矛盾。”
张靖晃了晃酒杯,却没喝:“你也想吃孵育基地?”
“你觉得去基地的人里面大多数都是宗政家的?”赤云喝了一口酒,微微闭了闭眼,叹息道:
“若真是这样,我何必劳心劳力去当那什么委托发起人。”
世家之间的牵扯和敌对远比表面的深而复杂。
赤云撩起一缕自己的发丝捻了捻,稍微有些惆怅:“这家主难当,我头发这几年都白了不少呢。”
张靖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许宗政家那些怪物基因的资料,本就是赤狐家泄露过去的。
她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回了。”
赤云依然坐在那边,晃着酒杯逍遥地吹着夜风,声音像是粘上了轻飘飘的醉意,遮掩了无尽的肃杀:“若有下次,我可不会手软。”
张靖往外走,没有回头:“那你最好期待不会有下次。”
——
通缉令成了笑话,张靖回来了。
这件事情在北塔掀起了一阵长久的,无声的波澜。
也许是八卦心,也许真的是太久没有见面。
她的工作量骤然多了起来,很多人也不是污染度太高了想要净化,单纯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米布尔冷眼盯着一个哨兵晕乎乎地出来,又看见下一个人毫不犹豫就要推门进去,她立刻伸手捏住了那人的肩膀。
“狮子?”米布尔上下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没记错的话三天前你来过了,怎么,弱到下一次污染区就要畸变成怪物了吗?”
那只狮子高大健硕,一张硬汉脸,偏偏表情又纯情又无辜,露肤度极高的背心遮不住他那蜜色的性感的肌肉,米布尔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刻意的、水果味的香水。
他低头看了一眼米布尔,原本跃跃欲试的表情立刻冷了下去。
伸手就要重重拨开米布尔的手,可惜这位嫉妒上头的狼犬甚至亮出了爪子直接扣进了他的肌肉里。
狮子青筋一蹦,较劲般捏住了米布尔的手腕,咬着牙一字一句嘲讽:“一只流浪狗而已,冒充什么看门犬。”
“被母狮子们庇护的废物一个也来招摇撞市!”
赤月看着这场闹剧捏了捏眉心,他的手放在口袋里,将一张纸捏到发皱,最终也没取出来。
——
“忙坏了吧,”金思文给张靖倒了一杯酒,看着女人沉默不语地喝了,又看向旁边吃得圆鼓鼓还在犯困的海东青。
张靖靠在沙发背上,难得有一种加班通宵的疲惫,她双眼发直:“我还想着是前段时间的事情造成哨兵们的污染值比较躁动,疏导净化也算是一点补偿。”
结果做着做着就变成了上班。而她果然还是不适应这样坐班的生活。
金思文眼前一亮:“要离开兰墨区吗?我们现在又不缺钱,不如去别的地方逛逛!”
她期待这天好久了,每次看见那群哨兵围着张靖就格外不爽。
“嗯,我考虑一下。”本来张靖过来兰墨区就是因为之前浪够了,想在这里躲一会清静。没想到因为接连几个事情的爆发,她奇怪的名声反倒打了出去。
一直沉默着在听她们说话的杜安抿了一口酒,因为过敏和刺激,他浑身都开始发热。
他看向张靖:“可以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吗?”努力忍住眼泪,“我可以去那里等你们的。”
张靖看着他眼巴巴的脆弱表情,正色道:“杜安,我有我的计划,你有你的生活,不需要围着一个人转。”
杜安执拗道:“可是我就想跟着你。”
张靖不明白这种执着源自哪里,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些“患者”们都想要和她发展一点别的感情一样。
她并不是很熟练于回应别人的情感需求,尤其是数量过多,无数的渴求甚至让她有点厌倦。
她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普通“医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