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听来,安和泰的话语中虽带着几分不耐,但这不耐,其实更多的是对媳妇身体的担心和关爱。
村里的男人们大都如此。
不善表达,只能用最笨拙的语言来说出自己的关心。
可这些词句,落在郑氏耳朵里,却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
安和泰并不关心她,若不是家里没人做饭,这个男人怕是恨不得她去死。
这会儿迫不及待地赶她回屋,也不过是怕她说出什么来罢了。
“和泰对郑氏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好。”
“谁说不是呢!我都羡慕了!这要是我家那口子这么疼我,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
众人的说笑声中,郑氏越发觉得全身冷得厉害。
安和泰就是有这样的能耐。
轻而易举,便能颠倒黑白。
她无力辩驳,只能点头,转身。
“大伯娘,要不,给你请个大夫吧?这下雪天的,你这么走路,要是再一不小心摔了,那大伯他们可怎么办。”
怯怯的声音,在一众村民们的讨论声中脱颖而出。
郑氏背脊微僵,一双脚突然沉重了起来。
她心里期盼着能有个大夫给她看看,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好像快要死了。
可她心里又十分清楚,安和泰是不会应允的。
其实,她期望安星隐能继续说下去,甚至去帮她请李叔来看看。
安和泰的眉峰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多谢小星丫头关心了。你大伯母刚摔了的时候,我们就请李叔来看过了,没什么事儿。”
那双精明算计的眸子中盛满了不满。
小姑娘却仿佛没看出来似的,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看起来很是可爱:“可是,李爷爷是好几天前来的呀。大伯母不是这两天才摔的么?”
一众村民听着这话,只觉得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闻,一个个心里很是不解。
看看安星隐,又看看安和泰,再将视线往郑氏身上扫了扫,众人才都好奇地看向安星隐:“小星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几天前?既然那会儿你大伯母没摔了,又请李叔来做什么?”
这请大夫的时间跟受伤的时间明显不符啊!
这些日子以来,刘正诚对安和泰的真实性情虽然算不得完全了解,却也可以说有五六分了。
安星隐这番话说完,他便已经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可是,那个时候,大伯母和雪儿生病了呀!生病了,不就是要看大夫么?”
小姑娘一脸懵懂。
也正是这副样子,才叫人无法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
侧首看一眼身后调皮的小丫头,刘正诚一脸无奈。
那表情,俨然是一个父亲对自家孩子无条件的纵容。
安老爷子也听出了其中的关窍,想起之前在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他脸色微冷:“安和泰,到底怎么回事!”
“叔,真没啥事。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她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养伤,哪里能知道我们上房的情况。”
暗暗地瞪一眼搅弄是非的安星隐,安和泰心里暗暗想着,等今儿这事儿完了,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死丫头不可!
这才多久没打,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他的底!
简直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