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总以为她自己是特殊的,她甚至常常沾沾自喜,认为这个男人爱惨了她,
她遇到他的时候,正是他看岳家脸色的时候,
他觉得夏侯婉都压了他一头,让他没有颜面,
而她温柔小意,体贴温顺,又只能依赖他,他当然爱了,
可现在的她,让他颜面尽失,他又怎么可能还爱,更何况还有一个懂他的言姨娘,一个娇媚的何姨娘,
两行清泪再次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她抬起袖子,随意的摸了一把,沙哑着声音,
“妾身认罪,夏侯婉的确是我害的!”
“好,你终于承认了,老大,你听见了吗?我要你休了她,”
老夫人激动地额头青筋凸起,突然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祖母,”
“老夫人,”
“母亲,”
众人大惊失色,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孙妈妈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取出一粒药丸喂给老夫人,
老夫人服下后,缓了缓,才慢慢恢复面色,
“祖母,您怎么样?我让人去请太医来,”
清虞见祖母如此,脑中浮现出母亲模糊的身影,朝史湘云冷漠的扫视一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老夫人拉住清虞的手,微微摇头,
“不用,祖母没事,正事要紧。”
老夫人将目光移到百里正弘身上,再次开口,
“老大,你听到了吗?我要你休了这个毒妇,”
“不,老爷,您不能休了妾身,景邬和珊儿绝对不能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
妾身这就去祠堂给先夫人的牌位下跪道歉,
不,只要老爷不休了妾身,让妾身做什么都可以。”
史湘云目光灼灼的盯着百里正弘,
“爹,求您不要休了娘,”
百里清珊也弱弱地开口求情。
“大哥,您作为侯府当家人,总不能厚此薄彼,是非不分吧?
您看看母亲都被气成什么样了,更何况这么多的人命,她还谋害了清虞的生母,大哥觉得这个事能轻易过去吗?
肃亲王府的人可就在这里看着呢,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大哥最清楚不过,
大哥可别因为一时心软害了咱们侯府,”
卫芳适时出声提醒,史湘云这个贱人,跟她斗了这么多年,时常杖着侯夫人的身份觉得高人一等,终究不过是个外室上位而已,
今日能看到她这个样子,卫芳只觉得心里扬眉吐气。
百里清迩只装作一副吓坏了不知所措的模样好好坐着,心里却不住思量,总觉得心止不住的发慌,
可今早来了到现在,所有事都是围着大伯母的,
可卫妈妈去了哪里?父亲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还有夏荷夏果,祖母又把她们带去了哪里,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二房的两个姨娘也像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这些事和她们没有关系,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表哥,妾觉得二夫人说的有道理,王爷昨日才救了我们,又派人来,若是让他知道这些事,肯定会不高兴的。”
言姨娘见卫芳开了口,也跟着说出自己的见解,落井下石的事,她乐意做的很。
何姨娘也抚摸着肚子附和,
“是啊,老爷,妾觉得二夫人和言姨娘说的也有道理。”
百里正弘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没有急着答复,
一直默不作声的吕姨娘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史湘云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敢问夫人,我摔了一跤没的那个孩子,和你有没有关系?”
吕姨娘一向没存在感,又老实本分,她这突然的一句话,又将众人的目光聚集起来,
史湘云抬起一双猩红的眸子,沉默良久才嗫嚅着点头,
“是…我其实想过不害你的,可那段时间,老爷对你明显不一样,
我…我担心你生了儿子会争,
所以我让人在你经过的路上做了手脚,换了几个有滑青苔的石头…对不起,”
吕姨娘苦笑一声,再抬眼已经泪眼朦胧,直直跪下,脊背却挺的笔直,
“老爷,你听见了吗?当初妾失去儿子时,妾就说过怀疑有人动了手脚,妾求你彻查,
可你却怀疑妾危言耸听,说妾失去儿子都疯魔了,
现在这个女人亲口承认了,妾求老爷为那个无辜的孩子主持公道。”
“我奉劝父亲一句,权衡利弊也要有个度,史湘云的身份就是一个外室,
贱妾不如,她的一双儿女,不过也是外室子而已,
当年你为了堵住悠悠重口,谎称她是贵妾扶正,
可我母亲不认,华阳侯府不认,我不认,她就只是个外室,
我百里清虞,今日就是要为我母亲讨回公道,还请父亲做出决定。”
清虞见百里正弘还在权衡,果真一个凉薄至极的凤凰男,
清虞曾经想过,当年他的作为,无非是因为觉得依靠岳家让他失了自尊,常被人取笑看不起,
一朝间他得了势,而岳家却一朝失势,只剩老弱病残,他才敢如此羞辱华阳侯府,羞辱母亲,
可百里正弘虽然有从龙之功,得皇帝看重,
但皇帝爱重皇后天下皆知,
京城中知道史湘云真实身份的权贵应该也不少,尤其皇后娘娘又是母亲的好友,
皇上又怎么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直到见了皇后几回,她终于想明白了…
但那又如何?她已经不是几岁的稚童了,今日这公道,她要自己讨回来。
随着清虞的威胁落下,余一余二又晃了晃手里的长剑,
百里正弘看着面前这个女儿,好像又回到了他刻意卑躬屈膝的讨好夏侯婉的时候,
都是那么高高在上,都是那么让人讨厌,可他别无他法,只能软了语调,
“清虞,景邬和清珊毕竟是无辜的,
若是史氏被休,他们日后如何做人?
为父答应你,我会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哪怕要她的命,为父也没有意见,
但至少也要等到你们几个成亲以后,”
“父亲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做侯夫人,然后等你的儿女都成家了,你的目的实现了,再为我母亲报仇?”
清虞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带着浅笑,可眼睛没有半分温度,反而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