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被他扇得耳朵轰鸣,一时间听不清任何声音,呆了半晌才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嘴巴里涌出一股甜腥味,嘴角慢慢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缓缓抬起一双流泪的眼睛,失望又委屈,仿佛还带着几分倔强,
“正哥,你我多年夫妻,你竟然如此对我?”
百里正弘突然心口一紧,这个称呼,她多少年没有叫过了?
她当初生清珊时,险些难产,她也是这样委屈又倔强,她说“正哥,我好痛,我会不会死?”
“正哥,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忘了我,我希望你好好的生活。”
后面终于生下清珊,她十分虚弱地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问他,
“正哥,你看我为你生了一个女儿,你会嫌弃她是个女儿吗?”
之后又顺利生下景邬,她又开心的说,
“正哥,你快瞧,我终于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他是不是很像你?”
百里正弘沉默片刻,终究缓和了神情,他总要为景邬考虑,随即对着厅外沉声吩咐,
“来人,把她给本侯拖去祠堂,好好反省,”
史湘云心底一松,可下人还没进厅,清虞就冷声打断,
“父亲,这可还有几个人什么都没说呢?父亲对这几人难道都不奇怪吗?”
“清虞,此事到此作罢,不过是死了几个下人而已,本侯会让人妥善处理,”
百里正弘阴沉着一张脸,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
可清虞只是冷漠又讽刺的看着他,毫不退让,她的几个丫头也下意识朝清虞靠拢,
余一余二见状,直接一左一右站在了花厅入口处,抽出腰间佩剑拦住那些想要前进的下人,
这些女眷昨日才经历了劫杀,本来就一晚没睡好,如今又是这样的场面,都只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
“老大!”
僵持了没一会儿,老夫人率先打破了僵局,语气深沉的喊了他一声,
百里正弘最终还是冷着一张脸坐回了椅子上,
喜儿这时郑重朝老夫人磕了一个头,
“民妇喜儿,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这些年可安好?”
“喜儿,你是喜儿?你怎么会这样憔悴了?”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
“是,民妇就是先夫人生前伺候她的喜儿,已经来了京城有些日子了,”
喜儿苦笑,却半分眼神都没有给百里正弘,只客气又恭敬的对着老夫人,
巧梳已经将小姐这些年的点滴告诉了她,
在她看来,这位高高在上的侯爷,当朝尚书令,不过是一个无情无义,自私又凉薄的伪君子而已,
百里正弘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长的人居然是才二十多岁的喜儿?
一时竟然怔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一脸的严肃,
“你已经不是侯府的下人,还来做什么?”
“是关于先夫人的一些事,民妇伺候夫人时,她有一段时间不舒服,找了当时的周府医诊治,之后身体反而越发不好了…”
喜儿不卑不亢,她今日来,就是要帮夫人,帮小姐讨回公道,害了她们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你有何证据?”
提到夏侯婉,百里正弘就莫名的烦躁,语气十分不耐烦。
清虞悠悠开口,“周大夫,周府医,没听见吗?我父亲要证据,”
众人又是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地上伤势严重的老两人,
周府医?
这脸都快被打变形的两人,哪个是周府医?
可史湘云却突然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咽喉,动弹不了半分,脑中似炸开了花,
周府医?难道是那件事被查出来了?
她这一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清虞冷漠幽深的眼睛,
清虞神色不变,可那眼神却刺得史湘云头皮发麻,仿佛厉鬼索命,忍不住的直打寒颤,
百里清珊不明所以,只是紧紧的搂住史湘云,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众人看去,神色不一,有看笑话的,玩味的,狡黠的,好奇的,审视的,仇恨的…唯独没有同情和怜悯,
周府医父子俩这几日除了一张嘴还能说话,身上其他地方被柱子和语默轮番收拾,几乎没一块好地儿,
来的路上又被喜儿在伤口补了好几脚,稍微动一下都痛不欲生,
偏偏又死不掉,伤口处还给用了上好的金创药,
方才两父子就一直在装死,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现在听到问话,都争着回答,只想要个痛快,
先答话的是老的周良,一张难看的老脸涕泪横流
“小人说实话,只求老夫人和侯爷还有大小姐,能饶小人的儿子一命,当初是大夫人,
是她,她给了小人500两银子,让小人给先夫人下药,
说她已经生了侯爷的儿子,就不能让先夫人怀孕占了侯爷嫡子的位置,
还承诺等她将来进了门,就让小人的儿子也继续做侯府的府医,
小人见钱眼开,一时糊涂就收了那昧良心的钱,没多久先夫人传小人去诊脉,发现她真的怀孕了,
于是小人就撒了慌,说她忧思过重,给她开了败气血的药,让夫人落了胎,
夫人从此缠绵病榻,早早离去,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你说什么?我的儿媳妇怀孕了,是被你这个畜生害了?”
老夫人激动地站起身,举着拐杖就要朝老的身上招呼,
夏侯婉的离去一直是她心里的痛,她时常都觉得愧疚,没想到是史氏这个贱人买通府医所为,
清虞抬手拦下,坚定开口,
“祖母,您别激动,母亲的仇,让我亲自来!”
“虞儿,我苦命的孩子…”
老夫人瞬间泪流满面,掩面痛哭,
众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竟然呆愣住,几个姨娘只知道史湘云是继室,并不知具体内情,
毕竟百里正弘对夏侯家讳莫如深,府里人自然不会过问一些与她们无关的事,
可怎么听这个周府医的爹所说,这是有别的内情?
夏侯婉终究是百里正弘的原配发妻,百里正弘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宠爱了十多年的人是这样的一个人,
方才忆起和她往日情分而生出的一丁点儿愧疚和疼惜,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他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