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月色下,李乾拢了拢衣襟,再次站在这个令他沉溺的地方,看着窗前,柔和的银白色与温暖的橘色揉在一起,衬着屋里头那个纤细的身影逐渐的朦朦胧胧。
不知是什么样的喜事,惹得那美丽的影子捂着嘴低笑,肩膀随着一起轻轻的抖动的。
是那样的鲜活。
他期盼很久了。
心底一直隐藏着的一块儿,这时忽然被掀起来,酥酥麻麻的,恨不得就此独站一身,再不想打破现在的美好。
沈全懿已经换了寝衣,稍有探究的打量着屋里头的一切,她赤白嫩的脚,俏步而行,地上铺着绣金丝线的绒毯,踩上去松松软软的。
从南面的小小窗柩的望出去,入眼的是一颗石榴树,光秃秃的枝丫上呈着薄薄的白雪,浅白的光散了出来,仿佛树上挂着许多月亮。
眸子稍稍的从一侧转过去,就见院儿里廊下的铺着的青石子,上头沾染着水光,望过去看着油亮亮的,那一道暗色的影子,那一抹高大的身影,那样的熟悉。
沈全懿的脚步一下子顿住,木质的窗架轻轻地摆动着,清脆的响声儿传了出来,不知何时,外头一下子就起了风,吹了进来,将人裹着着,密密麻麻的攥紧温热的衣间,越发透骨的凉。
视线相对那一刻,沈全懿看着李乾的一张俊雅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夹杂着碎光的眼睛如明亮的星辰,可却无法忽视掉那眉宇之间隐隐透露出来的伤恸。
她心中犹然不解,伤恸何来。
夜风吹动他明黄色的衣袍一角,那原来白皙的脸颊上染着几分绯色,幽暗深邃的眸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微微出神。
须臾,他的身影终于动了,快步撩了帘子进来,他身上的黑色的大氅被张德生解开,笑着到了沈全懿身前,不觉伸手,可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失了温度,冰凉不已。
便不动声色的收回,藏在袖子下。
语气甚为温和:“瞧着怎么样,这里是我早就想让你来的,只是如今正合适。”
“不过初来,你或许有不习惯的地方,不过以后日子长了,总会喜欢的。”
沈全懿察觉到那样贴心的小动作,心中感动,她伸手握住那拢在袖子下的一双冰凉的大手。
“爷为我选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两人边说话,便往内室去,两人在炕边儿落座,李乾的怜惜的小心翼翼的捧起沈全懿一双柔夷,那样细腻温润如白玉的手指,此刻满是伤痕。
他眼底是愧疚之色,俯下身低下头轻轻的顺着那些伤口,落下一个个带着冷气却有炙热滚烫得吻。
已经是压抑许久的眼泪终还是从眼眶里面涌了出来,那样温热的滴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
“没事,已经用了药,会慢慢的好的。”
沈全懿还在宽慰李乾。
将人搂在怀里,李乾的下巴轻轻的落在沈全懿洁白的额头上,无限亲呢:“南方送来了荔枝,还有福橙,宫里头分发过了,东宫有一份儿,除了内院儿,我的那一份儿,一会儿我让他们送过来给你。”
沈全懿红了红脸,倚在那个宽厚滚烫的胸膛,耳边听着那个急促的心跳声儿,似乎也感染了她,她的心跳也在不觉中加速。
单薄的肩头被人用力攥住,李乾的已经覆下来,随之是炙热的吻。
沈全懿呼吸有些错乱,她一边儿无力的躲闪着,一边儿的话里带着颤音:“爷…去看了良娣姐姐吗?大姑娘似乎长高了不少呢,瞧着愈发的可爱了。”
李乾的眯了眯眼睛,他心里明白沈全懿所想,压抑住的心底的渴望,只沉沉道:“你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这样的温软,以后会被人欺负的。”
“今日回来的晚了,阿念这个时辰已经歇下了,明日我再去看她。”
沈全懿点点头,她初来这处,李乾便当夜宿外套她这里,总是与同一处的苏锦面上不大好看。
“歇着吧。”
李乾的将头埋在了她的发间,鼻间疯狂的吸取着那独属于她的香气,一只手不老实的在衣襟下头窜动着。
“爷…别胡闹。”
沈全懿向来忍不住这些,一时有些微微气喘,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浑身滚烫起来,她费力的睁开双眼,身边的李乾的已经散了鬓发,还一手揪着她的寝衣。
挣扎渐渐的缓了下去,沈全懿仿佛一只小舟,漂浮在深不见底的海上,一时不差就会被打进海里,深深的沉下去。
秋月看着内室落下去的绣百福的棉帘,心里松下一口气来,她伸手关住一侧轻摇的窗户。
“太子爷到底是怜惜咱们姨娘,说起来那一日的事儿还惊的厉害,姨娘真是胆子太大了。”
秋月苦笑几声儿,那时真是以为一切都完了。
闻言,刘氏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她拉着秋月在炉子边儿上坐下,那冰凉的指尖相互搓动着,渐渐热了起来。
“说来,那一日回来了,怎么不见你和壶觞。”
说着,刘氏的眼角轻轻瞥过门上吹冷风的壶觞,微皱了一下眉毛。
秋月冷冷的哼了一声儿,抓起手边儿的桶里的碳丢进炉子里,“烘烘”的几声儿响。
“她本事大着呢,先是说姨娘回不来了,前一天的晚间儿,叫着青月将我们引出去,往内院儿去,可一出游廊,我们就觉着不对了。”
说着,语气一顿,刘氏看过去就见秋月额角青筋浮现,忿忿道:“结果,人家是早有预料,那廊下就藏着几个嬷嬷,出来了强压着我和壶觞往耳房去,待再放出来时,我跑回院里,就看你已在了。”
刘氏脸色也很是难堪:“这样的计算,她倒是够费心思的,只可惜自己巴巴的贴上去,可如今又如何,还不是被晾着,真是不知道,最后是得是失。”
“这样也好干脆的认清了人,不和她再有纠葛,她那样的人心里头有个洞,你对她再好也填不满,时日久了她还将把你拽进那洞里去。”
秋月沉沉的开口:“养不熟的狼,时间久了,反咬一口,那便是大伤。”
屋里忽然静得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