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姗姗来迟,这是身份地位的变换使然的。
如今大梁与蒋老哥的身份地位,已然转换。在大梁的心内,他定是以为,他的老东家,靠着昔日的关系,来有求于他。
他当然知道安达粮铺如今的境况,毕竟如今他依然混在粮商圈这行内。或许蒋老哥没了昔日的激情,不太关心粮商圈内之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大梁不同,他还要靠着这行努力上爬。况且,像大梁这类人,特别会关注以前的关系的现状,不管是什么原因。
他只是想不到,昔日东家的此次来访,与他所想的目的不同,而是带来的一个大粮商。
是的,他认定刘仁杰是个大粮商,源自于启营的粮铺的名字——张氏粮铺。
作为如今还依靠转售粮食为生的他,当然是知道张氏粮铺的名号的,不像蒋老哥,还未知晓张氏粮铺的名号,只关心沱西郡的点点滴滴,特别是沱西郡贼人团队的点点滴滴。
张氏粮铺的名号,之所以传到沱西郡来,并不是张氏粮铺的营生做得多大,而是刘仁杰那次带队,协助中路的官兵成功的阻挡了贼人的西进。也就是那次的两战,让张氏粮铺的名号声名大噪。只是,刘仁杰众人身在局中不知而已。
张氏粮铺的点点滴滴,在沐阳府安定后,被粮商圈内许多人得知。他们发现,刘仁杰不仅带队协助官兵阻挡了贼人的西进,更是在贼人抢劫了常安县城后,张氏粮铺的运粮队还从贼人的队伍中,把被抢的粮食抢了回来。最主要的是,与贼人的几次争锋,张氏粮铺的运粮队做到了零战损,这才是最难得。
这就是张氏粮铺名声大噪的原因所在,随着张氏粮铺的点点滴滴,在粮商圈内迅速传开,许多粮商认识了张氏粮铺,这也是林保瑞在临江县城起粮铺后,后面没有受到任何为难的原因所在。
大梁听见蒋老哥介绍起刘仁杰,同时知道如今蒋老哥的安达粮铺,已被张氏粮铺所收购,而蒋老哥,则成了江东县城的张氏粮铺的掌柜后。大梁收起了倨傲,满脸换成了恭敬,他有些后悔,之前有些摆镨了。
蒋老哥有些好奇大梁脸色的转换,从昨日起,他对今日的相见,就有过预想。大梁初时的表现,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为商多年的他,见过形形色色之人,对于人性的了解,他不敢说全看通透,却也是知之一二的。
只是恭敬的脸色回到大梁的身上时,他有些始料未及,不知道原因所在,这便是他后期不太关注粮商圈的原因所导致的。
刘仁杰同样有些好奇,他也没想到,大梁会转换态度,他也不知道启营的张氏粮铺如今已是声名在外。所以说,有时候,自知是很难的。
“蒋哥,你要来怎不提前通知小弟我啊,小弟我当择日摆宴,为蒋哥您接风洗尘。刘东家好,刘东家光临大驾,让鄙所蓬荜生辉。”
大梁的好言好语,两人都有些始料未及,倒是蒋老哥,不愧为久商之人,总能泰然处之。
“大梁啊,老哥我是怕打扰你的清闲,只是我这刘兄弟初来沱西郡走商,人生地不熟的,就由老哥我,带着出来见见世道。这不,老哥想起了大梁兄弟你,就寻着来走动走动,未曾想大梁你在粮商圈内混得风生水起,这得帮扶老哥和我这刘兄弟一把了。”
蒋老哥不愧久商之人,这话说得,甚是圆滑。
刘仁杰微笑着,同时脑力转开,思索着。
“蒋哥,此话差矣,哪有什么我帮扶之事,刘东家是看得起小弟我,才让蒋哥您引线。蒋哥,刘东家,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安排一宴席,此处不是谈事之处,稍后我们闲聚再聊。”
蒋老哥作意要阻止大梁的安排,刘仁杰把手搭在蒋老哥的手上,示意他听从大梁的安排。
此时,刘仁杰看出了些眉目,他顿时觉得,打开沱西郡的市场,大梁可能会是一把钥匙,且行且瞧着吧。
大梁安排的宴席,在东蒙县城的一家酒楼,据说,这家酒楼,是东蒙县城最高格的酒楼。
一番酒足饭饱,蒋老哥找到了昔日的风采,侃侃而谈起来。
刘仁杰一贯的谨言慎行,只是多以微笑示之。
这在大梁的眼中,便应是如此。
蒋老哥再如何沉浸在昔日的风采中,也不忘了此行的目的,这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商人必备的。
“大梁,此次寻你,是想恢复以前我们的商路,由你给我们供粮,至于粮价方面,我们可以再谈,谈至合适之处。”
“蒋哥,小弟我自是乐意至极,只是我想知道,你们粮铺需要多少粮量,我也得筹备一二。”
蒋老哥待要答话,刘仁杰阻挡了下来,接过蒋老哥的话语。
“我便顺着蒋老哥的称呼,称你一声大梁,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些,如此称呼对长者有些不敬重,莫见怪。我们所需的粮量,可多可少,看大梁你的方便。只是我想知道,如此会不会给你带来难处。至于沱西郡的商圈,我却是有所耳闻的,有何难处,你尽管道明。”
“刘东家,称呼之事,尽可随意。既然刘东家说到这份上,小弟我自无不言。确实,这为你们粮铺供粮,我得斟酌着抽出粮量才行。我如今所走的商路,是依靠于一家大粮商,若是为你们粮铺供粮,我只能于下多收粮,才有余粮为你们粮铺供给,这就是我要得知贵粮铺所需粮量的原因所在。”
“与我猜想的一致,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多透露一些能知之事吗?”
“不知刘东家,所要知之何事?”
“你所能收集粮食的范围,还有你依靠的大粮商的势力范围。”
大梁犹豫了起来,他没想到刘仁杰一开口,就要知道如此机密之事,这是他未曾料到的。
说实话,要不是张氏粮铺的名声所在,此时,他有可能就要撸脸了。
刘仁杰当然知道,他所问之事的意义所在。本来,初次见面,是不该如此问话的,这有点恶心人了,这可是对方最机密的所在。
但这却是刘仁杰故意为之的,他从大梁的一系列反应中,推论得出,大梁对于他的身份,有所忌惮,他在探大梁忌惮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