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面色冷厉，坐在床边正看着他。
“师、师尊……”洛衡无端生出一股心虚之感，当即就要起身。
“别起了，好好歇着吧。”暮霭按着洛衡躺回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衡儿，我收你为徒，不是让你去给我争名誉的。”
“我既然是师尊唯一的徒弟，总不能让师尊面上太无光，再丢了师尊的面子……”
洛衡眼神黯淡，少年人正在自卑，低声嗫嚅着：“师尊，对不起，是弟子无能。”
“你自责什么？”暮霭语气温柔，宽声安抚他，“我还不至于到凭借弟子名声，才能在修真界里立足的地步。”
“这次预选赛……”
“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你就不必再准备预选赛了。”
暮霭直接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惊讶，“还能这样吗？”
暮霭道：“祁连上神想让我进他的玉龙金殿，每一届百仙会都单独给我送请帖，我手里也有名额。”
洛衡惶恐，之前因为暮霭徒弟的身份招来妒忌，若是再走后门恐怕更会招人妒恨，连连拒绝不敢答应，“弟子还是想自己努力去争取，总不能事事依靠师尊。”
暮霭皱着眉，强调：“我是你师尊。”
洛衡一脸认真：“弟子感念师尊的再造之恩，想回报师尊的恩情。”
“不需要你回报……算了。”
看他态度坚决，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我给你两日的休息时间，你只专心养好精神即可，在此期间我会让暮暮盯着你。两日后来后山树林找我，我给你补课。”
洛衡面上一喜，“多谢师尊。”
暮霭鼓励他，“既然打算参加预选赛，你就全力以赴，名次无所谓，我给你保底。”
云隙山的预选赛在下个月。
开赛前两天，洛衡去凉秋阁交报名表。
凉秋阁的弟子看见他，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不免有些嘀咕。
“他怎么也会参加预选赛啊？”
“可别是上场受了欺负，暮霭师叔再帮他打回去。”
“他养的那只狐狸也挺凶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哄笑声。
锦方充耳不闻，似是也默许了他们这般，从洛衡手里接过报名表，皱着眉问他：“你真想好了？预选赛不是你师尊想干预就能干预的，受了伤可别找你师尊告状。”
洛衡点头，满怀信心道：“师伯放心，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预选赛在两日后开始。”
锦方随手把洛衡的报名表递给身边的弟子，对洛衡并没有表现出几分重视，劝说他退出：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预选赛是在为百仙会选拔，用的都是真刀实剑，你师尊这般娇养着你，你别再惹得你师尊不悦。”
“师尊让我尽力就好，”洛衡恭顺应着，武道宗师的不屑他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秉着晚辈的身份恭敬颔首，“还请师伯先给弟子登记吧。”
“洛师弟，师尊也是要审核的。”
锦方身边的弟子慢悠悠开口，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奚落嘲讽，意有所指道：“若是什么人都能参加预选赛，赢不了就大闹一场，预选赛不就乱套了吗？”
明里暗里的讽刺，洛衡也有些恼了，“这位师兄慎言！”
锦方未理会这些，只推辞洛衡：“洛师侄你先回去，此事我会与你师尊沟通。”
“……是。”纵使心里不悦，洛衡也只能告辞。
锦方低声吩咐身边的弟子，“想办法试试他的实力，别惹得你暮霭师叔不高兴。”
“弟子遵命。”那弟子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离开。
不远处的假山石头上，一团小小的漆黑影子一闪而过。
洛衡愤愤不平离开凉秋阁，刚出门就看见暮霭在门口等他。
“师尊。”少年人这一声唤他，明显的带着情绪，“您怎么过来了？”
“你和凉秋阁不和，我过来看看你。”
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少年人心里憋着气拳头紧握，他的手心里嵌下很深的指甲印。
洛衡的手指被他师尊动作轻柔地掰开，少年人正垂着头闷闷不乐。暮霭防止他再自己掐自己，牵着他的手朝琅华小筑走。
“衡儿，修真界里是以强者为尊。”
“弟子知道。”洛衡抬头看向暮霭，不明白他师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暮霭语气严肃：“既然凉秋阁轻视你，后日开始的预选赛上，你就把凉秋阁的人彻底打服。”
洛衡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好”。
“预选赛上，你只管放开了打。”
暮霭欣慰摸了摸他的头，别有深意道：“如果锦方的弟子伤势惨烈，只能怪他们自己技不如人。”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
不止记仇，报复心也重。
“可是，”洛衡有所顾虑，“如果得罪了锦方师伯，锦方师伯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暮霭冷笑了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少年人的手被包裹在他师尊的掌心中，师尊的手微微用力牵得很紧，不至于抓疼了他也不至于放开他。
他就这般被师尊牢牢保护着。
师尊的手中带着些许凉意，安抚着少年心中的躁郁……
预选赛前的最后两日，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琅华小筑外设了设了结界，前来找麻烦的凉秋阁弟子处处碰壁，甚至还被暮霭打了一顿，最后只得铩羽而归。
两日后，预选会正式开赛。
地点设在的苍云台的演武场，场下已经聚满了弟子。
云隙山嫡传长老一共有十五位，算上暮霭是十六个，今日都露面了。
那一群人看见暮霭稳稳当当坐在长老席上，还觉得分外新奇，其中一人调笑他道：“你这狐狸，终于舍得出你那树林子了？”
浮溟笑道：“墨尘师兄你该见识见识，这蠢狐狸养徒弟跟宠孩子似的。”
雾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他在养徒弟，还是他徒弟在养他，这祖宗晚上变回真身，跑去跟他徒弟睡，他徒弟现在也离不开他。”
锦方哂笑了一声，讥讽道：“他那徒弟太娇养了，磕到碰到就要去找他师尊告状，这般吃不了苦，还修什么仙！”
“是是是，洛师侄自然不像你凉秋阁的弟子——”雾隐接过话茬，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回去：
“一个个的皮糙肉厚，在云隙山里横行霸道，掌门师兄对此头疼不已，哪里像人家洛师侄一样，又乖又听话让人省心。”
锦方不甘示弱的回怼：“那就当他师尊的乖徒弟去吧！还来参加什么预选赛！”
雾隐不屑冷哼，“你的徒弟都能参加，为什么洛师侄参加不了？”
一文一武两位宗师激情互怼，就洛衡应不应该参加预选赛一事，差点动手打起来。
墨尘甚感好奇，低声问暮霭：“你那个徒弟，怎么惹到锦方师兄了？”
“……”暮霭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并没有理会他。
这狐狸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搭理人，墨尘没得到答案也没纠结，走过去在长老席入座了。
终于还是阅黎出面调停，吵的正是激烈的二人才安分下来，各自傲娇哼了一声朝反方向走。
雾隐坐在了暮霭身边，锦方一直走到长老席另一端才坐下。
掌门以及诸位长老都已经落座，预选赛正式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