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慌慌张张挤出门前去查看,楼底下的惨象让每个人都傻了眼。
四层楼的高度,大概就是十来米左右。虽说不远,但栏杆上的众人却都瞧不真切,仿佛被一片雾气模糊了视线。
“那是班主任吗?是不是流血了?”
“好像是,你看脖子那里,红了好大一片,腰间也还有一滩。”
后到的同学扑向了前面。
“让我看看,不太清楚哎,那是咱们班主任吗?”
“衣服都一样,你再仔细瞅瞅。”
又有其他人插言。
“他咋想着跳楼呢?”
“你但凡刚刚撒一眼不就知道了,老师气不过自杀了。”
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
“有谁带手机了吗?快打120叫救护车。”
“那要不要报警?”
“要!肯定要!顺便跟警察叔叔说,是王尘星他们一家害死了老师。”
“还要记得拍张照,到时候能当证据用。”
“对了,之前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有没有人拍照?可以给警察叔叔看看,一定不能放过他们一群坏蛋。”
“是啊,同学们不要害怕,有的话放心大胆的拿出来。这么大的事儿,老师们肯定不会计较你带手机进了校园。”
“诶,如朴,我记得你刚上课的时候玩了会手机,刚才有没有拍照啊?”
话锋一转,竟到了我这里。
“啊?没有。”
“真的吗?让我们检查一下。”
“真没有,不用看。”
他们像是被冲昏了头脑,丧失理智般不依不饶。
“这有啥,只看一眼就行了,难不成你在骗大家?”
“别跟我这现眼,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的隐私你凭啥看。”
“不敢给人看,那你指定是有。同学们,大事当前,大家给他抢过来,真要没有的话我给他道歉。”
“滚!谁敢过来别怪我跟他翻脸。”
我的威胁很有用,毕竟曾经初一初二混了一两年,打架干仗的事儿也没少干。
看到没人敢上前,对面发号施令的同学脸上挂不住,只身一人走到我身边伸手准备搜找一番。
“真够贱!”
我边骂边抬手就是一拳跟他照了面。
“你敢打……”
不等他说完,我又是一巴掌迎头扇去。见他哭哭啼啼不敢再言,我放下侮辱人的话劝他收敛。
“来,再继续,看我揍不死你个狗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何况连鸡毛都没有呢,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这个胆。记住!再多哔哔一句,老子让你也跟着班主任一起下去……”
其他老师觉察到了我们这的异样,急忙出面打断。
“别胡闹了,咋能说这种话啊你。看你平日里挺爱学习的,怎么不知道啥叫轻重缓急。真有的话拿出来吧,我们先给校领导发过去”
心里其实有点委屈,上到老师下到同学怎么都想着逼我,难道就没人能信我一句?
恰巧这时尚老师从楼梯口出现,她询问过争执原因后便做出了解决方案。
“那让我看看吧,我肯定不会隐瞒,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
“好,有没有其实也都无所谓。”
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可他们依旧一副期待的样子,妄想由此揭穿我的谎言将我打入深渊。
仅随意乱翻一遍,她便说出了没有的答案。
我很抱歉,又觉得释然。事发之前,星哥明明交代过要帮他记录一下,但一切来得突然让我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而且如果留存下班主任的最后一面,实则来说也能让大家有些东西可以怀念。不过最后来看结果不算太差,起码让星哥避免了当前人们在背后的口诛之祸。
一大帮人连声气都不吭,悻悻地重新围上栏杆。或许对他们来说,起先的误解、陷害、敌视和慷慨激昂都算不得什么,只要想忘记,仿佛就在一瞬间。
转脸我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正眼她回:“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没受伤吧?”
我再问:“我没事,倒是你看看自己,怎么要哭了好像?”
她还说:“没伤着就好,刚刚在楼下看到,真快给我吓一跳。好在你没事儿,那就好那就好。”
我还问:“这都哪跟哪啊,俩问题你都还没正经回答呢。不好好在宿舍休息,你到底干嘛来了?还有,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老师你也出啥事儿了?”
她才答:“本来我只是想着来喊你吃饭,知道你生病肯定吃啥都香,所以特地趁你们下课前蒸了包子炖了汤。坏了,耽误时间这么长,包子可别蒸过头了。走,正好还剩两分钟下课,咱们先回去看看吧。”
毕竟上午刚承蒙她的照顾,我不太好意思拒绝这样的邀请。可我还想等等看班主任啥情况,最次也得知道他有什么着落。
于是,我找了个随便的理由准备搪塞过去。
“汤炖不坏,一会我只喝点汤就行。你先回去吧,我稍等下自己去。”
“还是和我一起吧,我有事想跟你说。”
“快别啰嗦了,我说真的。”
“我也说的是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好不好么?”
“行行行,快走吧,你可烦人得很。”
听我不耐烦地这样说,她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我就快步走下楼去。
到了一楼看到学校领导已经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他们各自只顾建言纳策,却对中间那人没怎么注意,任其身躯躺在冰冷的白茫茫的地面。
红色与白色的碰撞,像喜事与白事的悲欢交织,像素来不合的事物拼凑起来的混乱。唯能确认一点,它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凄惨。
在雪地上继续走,远远望去星哥他们逗留在校门口。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刚刚的一切他们肯定不会看不见。至于一家人在交流些啥,我不敢掺和进去妄言,只能祈求星哥本人能够平安,此后诸事过去得平淡且平坦一点。
死亡对人来说,见得太多便不会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实中我见过,梦境里我也见过,所以再次面对它我不甘于示弱。
反观尚老师,她一路上都从未止住过哭泣。直至走进她的小屋里,才发觉她的情绪越发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