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悼怀着一腔怒火来到辅国公主府,却只见到了紧闭的大门。
嗯,王璲之吩咐的。
当知晓今日大部队归京,王家人被放走后,他就下了这个命令。
他的好父亲得了这个惊喜,肯定会不死心前来质问他的。
可他却不想见他。
万一公主误会了怎么办?
漫不经心的抚着琴,王璲之望着蓝天白云,唇角微微勾起。
殿下昨夜未归,只赠了玉簪与他,他真是想念的紧。
琴边的玉簪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让给琴声镀上了温柔的音色。
“混账东西!”
眼见仆人几次敲门,除了第一次引得公主府中门房冷冷的一句不见后,再没得到一句回应,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可是知道,公主此刻在皇宫中的!
那么也就是说,他被他的儿子拒之门外了!
这是何等的屈辱?
他必要执行家法,将这逆子杖毙于祠堂!
凌漪怎么都没想到,在家门口还能堵车?
她自侍女掀开的帘子中看到王家的家徽时,心中那点郁闷一瞬间就消失了。
她当这是谁呢?
这不是太子少师阁下吗?
怎么?对她给的大官位不满意?
“去,问一下太子少师,来拜访本宫有何要事。”她懒洋洋的开口。
王悼听着侍女一字不差的复述,沉默了半晌,才咬牙道:“我想念我儿甚久,今日有暇,来探望一二。”
凌漪侧身,从自侧门处出来的侍女口中得知,这位探亲的老父亲被王璲之拒之门外的事情,轻声道:“告诉他,我回来了,且问下他还愿不愿意见一次他的父亲。”
她默契的想到了,王璲之为何不见他的父亲。
但没关系,她向来不是捕风捉影便怀疑人的坏人。
她可以听墙角的嘛。
府邸之中,王璲之手持玉簪,便听见了殿下的询问。
他眉宇间不由浮现出温柔来:“多谢殿下关心,那就且见一下吧。”
他也想给殿下找些乐子。
朝堂忙碌,殿下总是需要些消遣的。
他看王悼就很不错。
“走!”
门外的王悼只感觉有芒刺在背,公主殿下似乎在背后嘲笑他这个没有威权的父亲。
他不愿意再在此处出丑,吩咐仆人打道回府。
且等着今日归去,便将王璲之逐出府邸!
自今日后,他便是孤魂野鬼一只。
在宗族观念甚为浓厚之处,他这个做法,无疑是非常严厉的。
但是吧……
恰好给了公主殿下按族谱杀人时不用挑人的便利。
“请留步!璲之郎君请父亲进府一叙!”
马车缓缓启动之前,公主府邸的大门缓缓开启。
门房侍卫飞速的撤下门槛,让马车通过。
王悼坐在马车中,冷笑一声。
此刻才想示好,未免有些太晚了。
他后面坐在马车中的凌漪确实没察觉出什么示好的,府邸主人回来了,坐马车直通内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过,为了听墙角大计,她今日终究是没有选择坐在马车上进去,而是悄悄的下了车,早早从侧门进入府邸,藏在了会客室后。
“父亲安好。”
王璲之在见到龙行虎步气势冲冲朝着走来的父亲时,不紧不慢的侧过身避开王悼的巴掌,淡然问好。
王悼握了握拳,冷冷的看着王璲之:“你可知你做了什么好事?”
王璲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事都做了,又怎么能不知道?”
“你!”王悼气急:“害了王家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有没有与你说过,王家今后家主非你莫属!”
“只要等待数年,你便可成为王家家主,何苦如此急功近利?”他不解:“公主信任得到的利益,怎可与王家家主位置相提并论?”
色衰而爱弛,他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他难道指望着公主殿下一辈子围着过日子吗?
今后若是不得公主宠爱,被赶出公主府,王家才是他最后的依靠!
“王家?”王璲之放下茶杯,第一次直视他的父亲。
这一刻,王悼从他眸中看到了漠然和嘲讽。
“璲之只知辅国公主,不知王家。”他轻笑:“家主之位,您还是传给别人吧!”
王悼血气上涌,险些晕过去:“你……你是在恨这些年我未曾关注你?还是恨你母亲之死?”
他此刻恨透了这个让王家陷入险境的儿子,也恨不得按照心中所想彻底杀了他。
可有些事,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他为何要来公主府质问王璲之?
是因为可笑的自尊要当面通知将他除族,还是想要以亲情和利益诱之,让他成为王家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已低头,王璲之却是如此行径!
只知公主不知王家,他当真是一条好狗!
王璲之摇头:“生民罹难,我母亲能无病无灾活过二十五岁,已经是大幸。”
“至于你的关注?”这位叛逆到将整个王家拉入深渊的王家子,嘲讽轻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缓步走到王悼面前,服侍着这个亲自命令勒死他母亲的男人,轻声道:“我的好父亲,且养精蓄锐,准备好面对杜家以及其他世家的反扑吧。”
他柔声道:“燕地一事,并非个例,殿下已经决定严查到底。”
“王家子经验丰富,品行端庄,这等大事不交给他们,又能交给谁呢?”
王悼目眦欲裂:“你们……荒谬!”
“掩耳盗铃,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为何不能?”王璲之淡淡道:“若是不想反,便只能容忍殿下之政,便是报复也只能报复行事之人。”
他挑眉:“又或者,您以为,世家余孽会冷静的知道,这一切皆非王家之所愿,你们都是被殿下逼迫的?”
倘若一个个都这么冷静,世家也就不会成了如今这鬼样子!
王悼在他的话下浑身冰凉,他就不该对这不忠不孝的逆子有任何的期待。
不!
他早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让他无法长大兴风作浪!
手指颤抖的指着王璲之,他恨声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今后未必不步王家之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