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偶然,他在的地方,是少帅府的大门外。
应该待了很久。
身上裹着一层风霜。
汽车从他面前驶过,他隔着车窗,与温瓷对望。
眼神痴迷又眷恋。
但也只有一瞬。
汽车越过他,在前方停了下来。
傅景淮率先下车。
贺川迎了过来:“江特派员说有事要和你商量,吃完饭就来这边了,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江序庭也走了过来。
他说:“不胜酒力,出来透口气,既然二少帅回来了,那就进办公室说吧。”
他没再看温瓷。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公事而来。
温瓷心里莫名一松。
傅景淮应下来,回头对温瓷道:“待会儿你先睡,不用等我。”
听到“你先睡”三个字。
江序庭脚步微顿,脸不由自主的泛白。
只是片刻。
他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少帅府里面走了。
温瓷回了卧室。
朝云端来一碗汤圆:“今天是冬至,特意给二少夫人留了汤圆。祝二少夫人和二少帅团团圆圆,顺遂美满。”
刚在家吃了二大碗汤圆的温瓷:“……”
她道:“心意我领了,但汤圆我是真吃不下了,你们替我吃了吧。”
朝云只好先把碗放下。
又道:“今天外面冷,我提前放好了洗澡水,还加了驱寒的药包。二少夫人泡个澡驱驱寒吧,要不到了小日子又该遭罪了。”
温瓷:“好。”
她换完衣服,去泡了个澡。
暖意袭来。
连紧绷着的心绪都放松了些。
她不知道江序庭是怎么成为南城特派员的,也不知父亲和大哥的事,怎么最终会落到他手上。
她其实也有很多话想问他。
可她没有立场了。
如今,离他越远,应该对彼此越好。
泡完澡,钻进了被窝。
多想无益,明天还要上班,温瓷摒弃脑子里那些没用的东西,闭上眼睛开始睡。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一塌。
接着有双手伸过来,将她捞进了怀里。
男人在她耳鬓厮磨。
她痒的不行,苏醒过来。
伸手去推他。
他非但没离开,反而覆身而上。
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身下,发泄般的去吻她。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似乎想通过这些,来证明什么。
温瓷环住他的脖颈。
回吻他。
很久,才把他安抚下来。
他躺回她身侧,带着几分愤懑道:“我知道他为什么来。”
温瓷翻身朝向他。
有些话她想说,又怕惹到他,适得其反。
傅景淮伸手将她按进怀里:“别这样看我,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又道:“我答应你,只要他老老实实办他该办的事儿,我肯定会让他平平安安的离开申城。”
温瓷所求也不过如此。
道:“谢谢你。”
傅景淮头一回在她说谢谢时,反问她:“谢我什么?”
温瓷心里明白,他这是不愿意她替江序庭跟他说谢谢,不想让她跟江序庭有任何意义上的牵扯。
于是找了个借口:“谢谢你相信我。”
男人满意的笑了。
对于那些心照不宣的答案,他选择视而不见。
温瓷以为话题到此结束。
不想,傅景淮沉默片刻,忽然又开口问她:“你是不是连他什么来头,都不知道?”
温瓷被问懵。
疑惑看他。
傅景淮先是不可置信。
继而,表情里又添了几分狎昵和不可思议,还有些好笑。
复而又问:“真不知道?”
温瓷:“……不是,经商的?”
傅景淮想了想:“你们认识那会儿,还真可能在经商。”
他说话只说一半儿。
温瓷忍不住问:“那现在呢?”
傅景淮丢给她一个赶紧睡的眼神:“现在,你少关心他。”
温瓷:“……”
这话题到底是谁起的头啊?!
本来睡的好好的。
现在还怎么睡?
温瓷来回翻了好几遍,最后被傅景淮强制按在怀里,才停止了煎鱼。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睡过去了。
翌日醒来,收到一个“噩耗”。
施世清施老爷子去世了。
这大半年来,施家丧事不断。偌大的家族,仿佛大厦倾塌般,凋零枯败,淡出了众人视线。
甚至施家姐妹的死,都鲜少有人知道。
不过施老爷子不一样。
即使现在的施家今非昔比,可施老爷子仍然德高望重,人们依旧很尊重他。
他的葬礼办的很体面。
大半个申城的名流也都到场了。
温树声被关着来不了,身为施老爷子最得意的学生,温瓷来替父亲送恩师一程。
她穿着黑色旗袍。
羊绒外套、小皮靴也都是黑色的,胸前别着主家发的小白花。
挽着一身军装的傅景淮,清冷肃穆。
在灵堂外,两人遇到了刚送别出来的姜坚白。
上次见面,施老爷子说过,姜坚白也是他的学生,来参加葬礼并不奇怪。
姜坚白看着两人。
欲言又止。
止又欲言。
傅景淮没给他好气:“滚远点,好狗不挡道。”
温瓷:“……”
姜坚白心平气和的道:“参加完葬礼,我们谈一谈。”
傅景淮:“老子没空。”
绕过他。
带着温瓷进了灵堂。
温瓷对姜坚白的敌意,来源于他顶替了父亲的职位。但傅景淮的敌意,似乎不单单因为他是“北平的狗”。
温瓷没过问。
灵堂答谢的家属,是一夜白了头的施晟禾和夫人,带着十岁和施锦程和八岁的施溪月。
施锦程断腿留下了永久伤。
要拄一辈子拐。
施锦程认出了傅景淮。
眼睛一亮,他拉着妹妹,又朝傅景淮磕了个头:“谢谢大哥哥在火车上救了我们。”
傅景淮颔首。
与其说他救他们,不如说,他们阴差阳错的也救了他一命。
出来灵堂。
又遇到了孟家一家。
杜女士带着孟崇宁,也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