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不到,席博文就被带到了傅景淮跟前。
席博文大概也知生还无望。
见到傅景淮,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傅景淮挑了挑眉。
尹西峰说:“你是医生,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行。我们抓人的目的从来不是杀人,我们是为了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
“这个过程,确实有点不尽如人意。”
“但是,有些人他嘴硬,我们也没办法。要是大家都能好好说话,我们省点儿力气,你们也少遭点儿罪。”
“你说是不是,席医生?”
他人高马大,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浑然天成。
说这话时。
身上的威压让人透不过气。
席博文目光闪了闪,看不出究竟是害怕,还是悲伤:“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傅景淮道:“那就把你知道的说说。”
又提醒:“说详细点儿。”
席博文从头说起。
“去年年底,她找到我,说给我一笔钱,再帮我转去军医院上班。我当时在申城医院待的好好的,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就拒绝了。”
“结果她抓了我弟弟和妹妹。”
“她跟我说,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就把我弟弟妹妹全杀了。”
“我弟刚过了十六岁生日,我妹才十二岁,我不想他们死,我就按她说的做了。”
“进医院前,她教会了我开枪。”
“刚进医院那会儿,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后来过了半年多,她一直没找过我,我以为没事了。”
“直到傅总督受伤进了医院。”
“她给了我一种能让人一直昏睡的药,让我每天给傅总督注射。”
“我也知道这样做是死罪,但我没办法。我一条命,能换我弟弟妹妹两个人活着,也算划算。”
“后来有人把傅总督救走了。”
“我其实当晚就发现了,我谁都没说,第二天瞒不过去了,才告诉了他们。傅大少帅和孟小姐发了很大脾气,我以为他们会杀了我,但是没有。”
“他们没动我,他们把我弟弟妹妹的手砍了。”
说到这里,席博文浑身颤抖。
眼里全是恨意。
他说:“我想学医救人,可我没想到,因为我是医生,会害了我弟弟和妹妹。”
他抬眼望向傅景淮。
“你们高高在上,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决定我们这些蝼蚁的生死。”
“可我们又有什么选择?”
“她叫我带个人去孟家,把她换出来,说是最后一次,只要我按她说的做,她就会叫人放了我弟弟妹妹。”
“结果呢?”
席博文单手撑在地上,哭的悲痛欲绝。
严松不禁动容。
尹西峰眉头皱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逼供的心思,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
傅景淮望着席博文。
他一个手撑地,另一条手臂向内蜷着。
电光火石间。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身体几乎是本能的,从沙发上跃起,翻向旁边。
上一秒还在悲伤哭泣的席博文,下一秒,忽然拔出把枪来,朝着傅景淮的位置连开数枪。
沙发靠背被打穿。
炸开的海绵四散飞溅。
傅景淮在地上连滚了三圈,才躲开所有子弹。
尹西峰和严松瞬间回过神来。
齐齐扑向席博文。
三拳两脚。
就卸了他的枪。
把他放倒了。
尹西峰面色铁青,朝提着席博文进来的几个副官骂道:“你们他妈的抓人,不搜身吗?”
那几人也吓破了胆。
他们明明搜身了。
没发现席博文身上有枪。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谁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景淮已经起身。
说道:“袖珍手枪,比普通手枪好藏。”
走到席博文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你说孟鸢让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杀了我,对吗?”
席博文被尹西峰和严松按在地上。
动弹不得。
发泄般朝着傅景淮吼道:“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尹西峰讥诮。
几乎是咬着牙,恶狠狠的回:“你最好想想,在成为死人之前,你会经历什么。”
拽着他衣领。
把他拽了起来。
严松这次都不是心有余悸了。
看到席博文掏枪那刻,他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这会儿也没什么同情怜惜的心思了。
尹西峰把人拽起来,严松抢过来,拖着就往外面走:“二少帅,我去审,保证天亮前把该问的话问出来。问不出来,我自己去领个军法。”
本想去审人的尹西峰:“……”
严松拽着人走了。
尹西峰扫了眼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沙发,佯装镇定的吐出四个字来:“身手不错。”
傅景淮扯唇。
没揭穿他。
其实最害怕的,莫过于孟本会。
席博文开枪那会儿,他就站在一旁,枪响的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孟家这次全完了。
枪没打到傅景淮,他终于又看到了丝生机。
言辞恳切的道:“二少帅,鸢儿的事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她要是回来,我一定亲自把她押到二少帅面前。”
傅景淮应下:“行。”
又说:“如果让我知道,你包庇她……”
孟本会:“孟某不敢。”
一边是女儿的命,一边是全家人加上女儿的命。
孟本会是做生意的。
懂得怎么选。
傅景淮收回目光,对尹西峰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陪媳妇儿了,你也回去睡会儿吧。”
尹西峰:“……”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孟本会想去送。
看守的副官拦住了他:“孟先生请留步。”
走到车前。
傅景淮对尹西峰道:“我要当爹了。”
他不说还好。
他一说。
尹西峰想起刚才那一幕。
更后怕了。
傅景淮回到少帅府,生怕弄出动静吵醒温瓷。
小心翼翼的开门。
灯都没敢开,蹑手蹑脚的往床边走。
走到床边,定睛一看。
温瓷也在看他。
傅景淮:“……”
傅景淮:“吵醒你了?”
温瓷坐了起来。
摇摇头,道:“睡到一半儿,做了个噩梦,吓醒了,就再没睡着。”
问他:“你去哪儿了?”
傅景淮答应过不瞒她,如实道:“去了趟孟家。”
温瓷:“孟鸢不在?”
傅景淮失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温瓷:“我知道她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