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站了起来,他笑着对那男子道:“二爷,您来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佛爷新交的朋友,徐羽,徐小姐。”
紧接着他又看向胥翎:“徐小姐,这位是九门红府的当家二月红,旁边这位是二爷的夫人,丫头。后面这个则是二爷的徒弟,陈皮。”
二月红看向胥翎,胥翎也看了过去,互相点了点头,就算认识了,谁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二月红旁边的女人引起了胥翎的注意。
九尾狐的嗅觉十分灵敏,而人身体出现问题时又往往会散发出不同的不正常气味,胥翎看了一眼丫头,心中有了些猜测,只是还不确定。
丫头发现面前的姑娘在看她,于是也跟着回了个微笑。
“快坐下,快坐下,我早就馋佛爷的新茶了。”齐铁嘴见几人都认识得差不多了,就赶紧站起来招呼人坐下。
见此,二月红也不再客气,坐到张启山身边,丫头则坐在他身边,挨着胥翎。
离近了,那股味道也更加清晰了,胥翎的鼻尖动了动,突然低声开口:“毒。”
在场的都是五感极其敏锐的人,连站在一旁等着添茶的陈皮也猛地看向胥翎。
二月红的心里不知怎的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表情有些僵硬地看向胥翎:“徐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副官见此时气氛冷凝了下来,于是打了个圆场:“徐小姐,您可别开玩笑了,谁敢在佛爷府里下毒,除非活腻了。”
虽然打了个圆场,但副官直觉事情不简单,又给了个眼神让屋内的亲兵和丫鬟都退了下去。
胥翎皱着眉,兜帽下的狐狸眼中透出犹疑,半晌,心中有了计较才下定决心,对着丫头道:“你中毒了。”
一听这话,二月红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推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陈皮则是两步冲了上来,他一下就抓住了胥翎的手腕,厉声问:“你再说一遍?!”
胥翎的手腕被陈皮抓起,斗篷的袖口顺势下落,苍白纤细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狰狞的青黑色锁链纹身在其上蜿蜒纠缠,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胥翎的眼神冷了下来,清冷的声线变得冰凉:“放手。”
陈皮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隐约觉得自己闯了祸,但事关丫头,他又不想妥协。
还是二月红开了口:“放手,陈皮!”
顶着二月红严厉的眼神和丫头谴责的目光,陈皮终于放了手。
二月红这才抱拳朝胥翎深深鞠了一躬:“陈皮鲁莽,是我这个师父没教好,回去后我定会好好惩戒他一番。有关丫头的事,还请徐小姐告知,某不胜感激。”
胥翎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她瞥了陈皮一眼,眼神之冷,让陈皮如坠冰窖。
看着二月红如此爱妻心切的模样,胥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垂眸叹了口气,还是道:“她中毒了,如果再不医治,最多能活月余。”
这时张启山几人也顾不得说下墓的事情了,全都盯着胥翎。陈皮则站在一旁,拳头捏得死紧,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听见这话,二月红的身形竟微微晃了一下。他一直以为丫头病重是因为家门阴德亏损,是天命难违,可如今却告诉他这是人祸,他一时心乱如麻,竟失了方寸。
丫头站起来扶住二月红,她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臂,自己的身体早已心中有数,是以并不惊讶,她看向胥翎:“徐小姐,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可否告知一二呢?”
听见丫头这话,二月红才稍微清醒了些,是啊,这位徐小姐不过与丫头一面之缘,怎么就能肯定她的话一定是真的呢?
“若想验证很简单,取夫人一点指尖血即可。”
胥翎模棱两可地解释道:“我生来五感敏锐常人百倍,能够闻到他人闻不到的气味,一般身患重病或中毒之人,身上的味道与正常人总有不同。”
“夫人,得罪了。”
胥翎让丫头将小臂平放在桌上,而后双手如残影,用一种奇异又有规律的方法从丫头的右肩开始将鲜血往指尖压引,不过片刻,丫头的食指颜色已经朝深紫靠近。
胥翎接过副官递来的银针,扎了一下丫头的指尖。丫头强忍着疼痛,说实在的,扎手指比起刚才的锁穴封脉要好受多了。
深紫色的鲜血争先恐后从针尖大的伤口涌出,丫头突然惊喜地对二月红道:“我现在竟然已经觉得轻松多了。”
见丫头都这么说了,二月红已经对胥翎信了八九分,只是不少病症都会出现深色血液,例如血瘀,是以他还是接过副官递过来的鸡。
将逼出的血液喂进公鸡口中,果然没过多久,那鸡就两眼一翻死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二月红再次向胥翎鞠了一躬:“徐小姐,还请您救救丫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二月红都在所不惜。”
丫头想要朝胥翎跪下,却被阻止了,她红着眼睛对胥翎恳求:“徐小姐,我实在是想要多陪二爷几年,请您救我一命。”
胥翎沉默着,其实在她开口的时候就已做下了决定。被追杀的这几年,她早就见识过诡谲人心,知道只有利益相关时,别人才会对自己有所顾忌。
她看得出张启山、齐铁嘴、二月红之间深厚的情谊,再加上曾经听过的长沙民间关于九门的传言,清楚这几人一向同气连枝——想要拿捏这种人,就必须从内部下手。
下墓是个很容易出现意外的事情,她需要借助下墓寻找界门,又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外界,且谁也不能保证在这过程中自己的身份不会被这几人发现,万一出现了什么危急情况呢?
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这几人能够主动为自己保守秘密。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她必须让这些人与自己利益相关,甚至最好是有求于自己。
她本没找到机会,哪知机会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