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东华门门外。
若雪跟值守的侍卫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萧琰没去上朝议事的紫宸殿,而是去了御花园。
若雪松了一口气,好在萧琰没去紫宸殿。
他在大殿上自称朕的画面,不敢看。
秋风卷着黄叶,打着旋儿飞舞,甚是好看。
若雪来不及欣赏红墙黄叶,快步往御花园走去。
还没走到御花园,就听到园中传来宫女太监们求饶的声音。
若雪心一紧,走到跟前,才看到萧琰一脸肃然地站在凉亭上,太子妃顶着个大肚子,靠坐在一旁的栏杆边。
几个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都是奴婢冲撞了王爷,求王爷饶命!”几个太监磕头磕得额头红肿。
“真是不懂规矩!”萧琰冷哼一声,“去司礼监领罚吧!”
太子妃神情奇怪,蹙着眉头,“你们几个先跪在这里,罚你们冲撞王爷之罪!”
随即,萧琰指着太子妃,对叶七泠然道:“快去钦天监找逍遥道人,这儿出现了一个鬼魂。”
叶七晃着脑袋,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就直愣愣地站在萧琰身后。
若雪连忙上前,握住萧琰的手指,对一脸茫然太子妃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太子妃娘娘,这么巧啊!”
太子妃颔首,目光在若雪与萧琰之间逡巡,“今儿王爷有些不太对劲啊?”
她一进御花园就听庆王自称“朕”,还在呵斥几个宫女太监,便来凉亭看个原委,没料到,从头到尾,她一直被萧琰当作“一只鬼魂”。
若雪指了指脑袋,摇头叹息,“王爷这里生病了……”
“雪儿,你来了……”萧琰低眸,温柔地看着若雪,“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再睡,他要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若雪苦笑了一声。
太子妃惊讶地掩住嘴巴,“好好的,人怎么半疯半傻了?”
“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若雪耸了耸肩。
“连雪娘妹妹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恐怕也没多少御医能解决了。”太子妃凝眉轻道。
叶七拼命朝若雪眨巴眼睫,她难以忽视。
太子妃想来有些疲累,略坐了一坐,便起身作礼告退,“如今东宫禁了足,我父亲又……太后怜惜我,把我接进宫待产。雪娘妹妹,你可要时常来看我啊……”
若雪握住太子妃的双手,小声在太子妃耳边说:“想必娘娘听王爷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如今疯着呢,娘娘可千万莫当真。”
太子妃郑重地点点头,又扫眼看了跪着的宫女太监们,低声说:“该听的,不该听的,这些人也都听了一耳朵……”
若雪颔首,“我来想办法。”
说罢,太子妃悠然转身,朝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剩余的太监宫女都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
若雪扫视众人,低声温言问:“你们都是在哪儿当差的?”
“慈宁宫!”
“惜薪司!”
“尚仪司……”
宫人们七嘴八舌地回道。
若雪皱了皱眉,宫人们来源过杂,倒不太好办。若是在一处当差,她可寻个理由,要了这几个宫人。
“你们听着,一会儿我会着人将你们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包括你们在宫外的家人……”
几个宫人瑟瑟发抖,头埋得更低。
若雪叹了口气,“我也不与你们为难,只是你们也看见了,王爷生病了,难免胡言。若是,你们将今日所听到的任何一句话,往外传,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就别想活命了……”
“奴婢不敢!”
若雪喉头泛起一丝酸涩,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她一个现代人,如今也将宫人的性命当作威胁来摆弄。
她继续说:“若是我听到只言片语,我可不会去查,是谁人传的,你们任何一个人和家人,都保不了命。”
“是!”
萧琰不悦地看着一众的宫人,见若雪发话,便乖巧地默默站在一旁。
若雪俯身,低声问:“若是旁人问到,今日你们因何罚跪于此?”
一个圆脸太监抬起头来,声音胆怯:“就说,今儿冲撞了王爷和太子妃娘娘?”
“嗯。”若雪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再跪上半个时辰吧……”
说着,若雪牵引着萧琰,几人往东华门的方向走。
路过一片碧湖,见四下没人,叶七才低头,悄声说:“王妃,那几个宫人,要不要做掉?”
若雪摆摆手,“先不用。你先让暗卫将她们的底细,都查个遍。”
叶七迟疑地看了一眼萧琰:“我怕……”
若雪笑了笑,“你觉得,纸包得住火吗?”
“过上一月,就是太后的千秋,王爷不得不出席寿宴,到时他再乱说话,怎么办?”
叶七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啊!
“王爷的病,早晚得公开,只是人可以称作是疯了傻了,但那些不该说的话,依旧说不得!”若雪说罢看了一眼满脸肃然的萧琰。
真是难办。
萧琰扬了扬下巴,笑着指着若雪和叶七,“你们口中的王爷,不会是我吧?”
不然呢?
若雪白了他一眼。
萧琰眼眸深处经历了一场天崩地裂,“啊?今夕是何年?”
若雪愣了一下,萧琰恢复清醒了?
“元和八年。”
萧琰看了一眼满院的秋色,捏了捏拳头,“如今太子正在被弹劾,满朝都是废太子之论?”
他说的是,原主前两世的事。
若雪摇头,耐心道:“没有,他如今被禁足东宫,宁王倒是再也没了夺位的资格。”
萧琰眉梢痛得抽搐了一下,伸手抚额,几乎站不稳。
若雪扶稳了萧琰,“想到就头痛的事儿,先不想。”
萧琰果然乖乖放下手,绽放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好,我听雪儿的。”
说罢,他指着叶七大骂:“如今,他胆儿到是肥了不少,朕说要去上朝,他唬我说雪儿在御花园受了惊,把我带到了此处!”
若雪对叶七也是一指,“就是!回去好好反省!”
叶七垂着脑袋,满心无语和苦涩。
若雪说罢,对萧琰郑重道:“萧琰,你以后假装自己不是皇上,好不好?”
萧琰凝眉:“什么意思?”
“以后不能在别人面前自称朕,也别管皇上的那一摊事儿了。从今以后,你只是萧琰,好不好?”
那一眼眶的波光粼粼,刺了他的眼。
他愣了愣神,抓住若雪的手腕,勾唇笑道:“这又是雪儿想出的什么花样?”
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