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琤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小兵。
“陈校尉说得没错,不是奸细你躲在雪地做什么?”
小兵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说出自己为何躲在雪地的原因。
“你是要当逃兵吧?”宋琤嘴角弯起一道嘲讽。
小兵脸上浮起一抹潮红,有种被看出心事的窘态。
“为何逃跑?”宋琤看向不远处正热火朝天做着饭的伙头兵们,她给他们创造的伙食可比陈趁的大营好多的。
听刘马头所叙,在大营想要吃肉只能用自己的饷银买。
小兵不说,低垂着头。
“可知做逃兵的下场?”宋琤肃容地看着他。
小兵咬着下唇,不吱声。
“将军,这小子就是奸细.....”
“老子才不是奸细!你们要把咱们都送往晋北,我不去!我不去!”小兵恶狠狠地看着宋琤。
“你小子嚷嚷个屁!”刘马头赶紧捂住小兵的嘴巴,气急败坏道:“谁告诉你的?”
“昨晚走的大哥同我说的!”小兵气得眼眶都红了。
宋琤牵着他的耳朵,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为何不想去晋北?”
小兵鼓着腮帮子,“卑职亲人都在京城,去晋北了谁来照顾他们?”
宋琤点头,也算是个正当理由。
“家里都有什么人?”
“三个弟妹。”
原来是家中长子,倒是有担当的男子汉。
“几岁了?如何进的军营?”
“十四了。为何进的军营,你问他!”男孩愤怒的双眼看向刘马头。
刘马头一脸懵,“问我?你为何进的军营关我何事?”
“就是你!我教训街上的无赖被你瞧见,是你把我抓起来还交人陈乔生那个狗东西!”
经他提醒,刘马头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前年的事,陈乔生要扩充军营,说要招些有才能的人进军营培养。
那天正好是他当值,这小子正追着两个年轻男子在大街狂奔乱跑,一边跑还一边扔石子,那些石子像有魔力似的,指哪打哪。
刘马头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不就是有点才能的人嘛,于是就把他带到军营了。
宋琤瞟了眼刘马头。
刘马头老脸一红,“是、是我把你带到军营的没错,但愿不愿留下是你自己决定的,你莫以为我记性不好,当初你一听军营有吃有喝还有饷银拿,你立马就答应留下!”
小兵也不否认。
“去晋北是秘密也是事实,但是自愿行为,我宋琤不会强迫你们五百人中的任何一个!”宋琤犀利的眼神带着警告与杀意,“你今日的行为,既是逃兵又出卖同僚,犯了军营大忌!”
刘马头凑近宋琤,小声道:“将军,这小子是个弓箭好手,指哪射哪。”这算是替他说话。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你真不会把我强送至晋北?”小兵眨巴着眼看着宋琤。
宋琤冷笑,“晋北军营不是你们想去就能去的,想去,还得看看你够不够格。”说完看向刘马头,“今晚带着他执行任务,若失败了,一道受罚吧。”
“是!”
待宋琤走后,刘马头给小兵一个爆炒栗子,“道听途说!瞧你这点出息,老子上有老下有小难道能比你容易?”
小兵挠了挠头,看着宋琤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个女将军不同传言中说的那般可怕。
*
今日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齐欢聚。
晏建知看着几个孙子孙女穿着新衣,戴着新帽来找他要新年红包,平日总板着脸的老头也难得露出和蔼可亲的笑。
与孙辈共享天伦了大半,老管家来报,说是去昭亭山的人回来了。
“还没动手?”听见宋琤还呆在昭亭山按兵不动,晏建知不悦地皱起眉头,“她是想抗旨不成?”
“老爷,探子还报,她买了十头猪给五百兵添菜,整个军营这会都沉浸在吃喝,快活着呢。”
这死丫头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晏建知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太不把那个丫头放在眼里了?
这家伙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猾狡难对付。
晏建知沉思半晌,此时他亲自出面不妥,老大又压不住宋琤,唯有晏书。
“去把三郎叫来。”
老管家领命离开,后脚一个暗卫头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了。
“老道士那边有消息了?”晏建知看着戴帏帽的暗卫。
“惠灵大师此时在万达县,他说浊人就在那。”
晏建知脸色一沉,“人还没找到?”
“是,他说浊人有可能故意耍他们。”
晏建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有认了主人的浊人才懂人性,都懂得杀人了,这么说浊人应已认了主人。
“既是如此,找到后把人杀了。”
为了这个浊人,他费的心思够多了,没想到花了三年功夫,竟是为了人做了嫁衣。
若不是还得靠那老道士继续养浊人,他老早送他见阎王爷了。
“大师还让属下转告主子,清源山的山主养的浊人这些天能成,他马上前往清源山把浊人带来京城。”
言下之意是要为他养浊人?如此甚好甚好!
晏建知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你马上派几个身手好护他,必须把浊人带回京城。”
“是。”
“昨日桓王府可有派人去昭亭山?”
“回丞相,昨夜桓王府已派人前往昭亭山刺杀宋将军,但被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处理了。”
“哦?可查出是什么人?”
“回丞相,暂未查清几人来路,不过....”暗卫顿了顿,“依属下观察,其中一人武功招术像张武师?”
“张天极?”
“是。”
晏建知若有所思,张天极替他培养出晏三和晏七,晏三已被人所杀,就剩晏七了。
他之前察觉晏七有些不对劲,几次派他调查宋琤,带回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这段时间忙于浊人之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再者晏七是在自己跟前长大,始终相信他对自己的忠诚如晏三一样。
“派人盯着晏七。另外,你马上把信送往军营,让陈将军照此办事。”
暗卫应承,转身离开。
暗卫离开后,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是晏书来了。
“孩儿见过父亲。”晏书还是那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晏建知指了指对面的软榻,示意他坐下。
“为父想让你去一趟昭亭山,宋琤按兵不动这是抗旨!晏宋两家已定亲,是要连族受罚!”
晏书面露惊慌,“她为何按兵不动?剿匪可是百姓所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