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
洛里安深吸一口气，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没有立马戳破马车下的异状，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和马车拉开了距离。
“是邓恩队长让你来的？他有什么吩咐吗？”
伦纳德整了整衣摆，从容地说道：
“是你那位管家的事，不，不用担心，并不是要推翻先前的判决。”
“昨天，队长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呃……你已经接触过非凡者了，那我就直说了，队长进入老哈利的梦境，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
洛里安咳嗽了一声，有点想把伦纳德拉到一边，但这家伙说得兴起，加上想回避屋里的仆人们，就站在门口，跟生了根似的。
“哦？什么样的情况？”他顺势问道，希望伦纳德赶紧说完离开，不要耽误他取出太阳圣徽。
“老哈利是落魄贵族，但他在廷根市并非孤身一人，而是用卖女儿得到的钱财，加入了一个隐秘组织。”
伦纳德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封信件，递给洛里安，才接着说道：
“这个组织的具体名称暂时未知，目前资料显示它们成员不多，且常常游走于上流社会……目的似乎是敛财，老哈利在八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算是重要成员之一。”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进入耶德家族，成为管家，为的就是你的家产。”
原来是有预谋的……
洛里安沉思了片刻，轻轻打开了那封信，上面只有一串文字：
流星坠日，旺罗街角，望天者的集会。
“…啥意思？看着像黑帮的行话。”
洛里安困惑地抬起头，对上伦纳德的眼睛。
“是的，廷根市黑帮的行话，我们请业内人士翻译过了，这句话的意思是：
七月十七日，祈光俱乐部，新罗文学沙龙。”
洛里安略微沉思：“这个文学沙龙有什么特殊的吗？”
“那是一场相当高级的集会，只有像你这样身份的人才能参与……所以队长希望请你作为内应，替我们进入其中搜集情报。”
伦纳德清了清嗓子：“放心，我们有办法进入俱乐部，会在暗中保护你，只是没办法直接参加沙龙。”
“放心吧，我可以。”
洛里安应承了下来，和值夜者深度绑定一直是他的行事策略，这会是个好机会。
“还有奎因女士，她也会同行，不过她的身份更加敏感，只会在俱乐部外的街道上作为接应。”
伦纳德摊着手：“事实上，那句密语就是她翻译出来的。”
奎因·维尔，洛里安没见过她，但两人先前为了扳倒老哈利，也算是合作过一次了。
看来这位女士对亲生父亲实在深恶痛绝，凡是能落井下石的绝不愿意错过。
洛里安点了点头，刚想继续和伦纳德讨论行动细节，却突然听到马车内咚的一声闷响，
一支白净的手臂掀开布帘，女人优雅的声音像春季的山间湿雾，缓慢从阴影里飘了出来。
“关于那个文学沙龙，我有办法让你们两位都参加。”
正在聊天的两个人同时抬头，伦纳德有些困惑，洛里安瞳孔一震，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雪伦夫人？！
马车上那个女人褐发棕瞳，容貌美丽，穿着得体合身的女式猎装，只是衣领处有些凌乱，肩上挂着几块碎叶，像是刚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一样。
在身体原主的记忆中，这位正是霍伊男爵的遗孀，廷根市名媛——雪伦夫人。
那个序列6魔女、在因斯·赞格威尔的操纵下杀死了议员约翰·梅纳德的交际花！
再给洛里安一百个脑洞，他也想不到趴在自己马车下面的会是雪伦夫人。
她一个身份优渥的贵族，没事跑到平民街区里杀人做什么……
仇杀？还是像诡秘之主里一样，单纯为了发泄身体变化所积累的疯狂？
这些都有可能，但洛里安更头疼的是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这时，雪伦夫人理了理领子，撇去肩上的碎叶，款款走下马车，来到洛里安身边，用让人怜爱的语气说道：
“不好意思，马车上太闷了……”
那语气暧昧得像是刚才只是为了避嫌才躲在了马车上没下来。
她抿着嘴唇，露出少女般的笑容，五根雪白修长的手指从洛里安手心轻轻滑过，挤进他的指缝之间。
与此同时，她的肩膀略微放低，靠近洛里安的胸口，那种熟悉的香味让他的心脏猛烈跳动了起来。
看到他俩若即若离的亲密模样，伦纳德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想有关洛里安的传闻果然没错，这家伙的私生活够混乱的。
在他眼里，洛里安和这位大他十来岁的贵妇关系不明不白。
洛里安冷汗直冒，心里天人交战了起来，疯狂回忆着原着里有关雪伦夫人的情节。
（现在的伦纳德是序列9，我也是，而且都没有战斗经验……雪伦夫人三年后是序列6，那么现在至少是序列7，身上还很可能带有非凡物品，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此时此刻，雪伦夫人虽然仪态轻松，指甲却已经深深嵌入洛里安的手心，似乎随时会从中扯下一块肉，或是注入致命的诅咒。
洛里安深吸一口气，终于识相地露出微笑，伸手搂住了雪伦夫人，将手掌放在她腰上：
“那个沙龙，你有什么办法呢？宝贝？”
雪伦夫人掩着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举办沙龙的新罗夫人是我的朋友，她前些天给了我一个名额，我可以让给这位先生。”
她抬手指了指伦纳德。
“那太好了！”伦纳德大喜过望：“这样我就不用钻烟囱、爬围墙，可以从正门进去了！”
（……）
诗人先生，你成功把值夜者的格调下降了一个档次。
洛里安吐槽了一句，才正色说道：“但如果要参加文学沙龙，我们得做点准备，伪装一下。”
伦纳德认真地点点头：“嗯，我得去买本诗集，离沙龙召开还有四天时间，我可以背几首诗备用。”
“我也是。不过散文会更合适一点……也好背。”
洛里安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雪伦夫人安静地站在边上，听着这两个学渣的对话，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