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尾声
窒息的感觉让林屿慌了神，一连串的气泡从水底升起。他奋力的从水底探出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湿热的空气。
即便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可林屿总是感觉那双掐在他喉咙的手掌始终没有消失。
周围水雾缭绕，似乎是一个浴室。
赵山河推了推布满雾气的眼镜，卖力的在一旁添着柴火。学院的医生说，只有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才能让药水更好的浸入肉体，对他们的伤势有更好的效果。
他只听说过炒菜要有锅气才好吃，烧水泡澡还要用柴火，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嘛呢嘛呢！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抽烟。”赵山河一把抢过了魏七手里的烟，手脚麻利的塞进了自己的屁股兜里。
“还有你！白酒也不能喝！”
王谢看着手里的酒瓶被拿走，也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泡在深褐色的药水里。
另外两个家伙也是，自从在鬼门关上捡回了一条小命之后，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一想到这烟酒的事儿，赵山河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看着成熟稳重的姜自立在知道他们三个清醒了之后，便是提着一大堆的礼物前来探望，说这是养伤必不可少的东西，结果一打开，赵山河立马就傻了眼了！看病人带烟酒，还真是怕病人多活两天是不是？
“第一学期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虽然你们三个刚好缺席了一学期的课程，也没有参加考试，不过学院为了鼓励你们，也是让你们都及格了。”赵山河一边添柴，一边抱着一个平板不停的摆弄着。
“我们拼死拼活，竟然只给了个及格，这也太黑了吧。”林屿吐槽道。
“知足吧！今天的考试很难，及格率还不到百分之三十。”赵山河举起了平板，上面有一个柱状图，看的很是清楚。
“所以说上学原来是这种感觉，到最后只能用成绩单来说明你的价值。”王谢说。
“你们两个吐槽的本事倒是见长。”赵山河说，“关于这次黄沙古国遗址的发现和望月族小世界的一系列发现，证实了在沙漠之中一直有一个极为繁盛的文明存在，这对我国西域地区的研究做出了极其强力的佐证；还有成功的消灭了一位使徒，这在神谕者的历史上也是填补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只是这些发现太过于惊世骇俗了，没有办法大肆宣扬，不然就算颁几枚爱国勋章都是有可能的。”
魏七突然站了起来，浑身赤裸的朝着外面走去，“今天吃什么？”
“喂，我在跟你们说话啊！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呆！”赵山河抗议道，“身体好了就自己去吃！还真把我当成你们三个的管家了啊！”
林屿想了想，抬起头来：“今天……有没有猪脚饭？”
“有，不仅有猪脚饭，还有猪骨汤和野山参炖乌鸡。”赵山河无奈的道，“以形补形，吃死你们三个！”
“对了，姜老大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一只大信封被递到林屿面前。林屿打开信封，手微微地抖了一下，里面是一张小庄的照片，小庄和一群人在一张桌子旁玩骰子，背景是个充满西部风格的酒馆，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小庄年轻的脸上一抹明亮。
林屿简单的翻了翻，是小庄的资料，只有简单一页纸。
他的真名叫庄天，最起码在户口本上是叫这个名字，是炎黄富豪庄家的独生子，这庄家世代经商，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听说当年在建国的时候，没少得到庄家的资助。
后来在一次外出旅行的路上，庄家的游轮遇到了危险，庄家夫人消失不见，连带着肚子里的独子都是失踪了，直到二十年以后，庄家家主这才找到了失散的儿子，并当即宣布他会直接继承庄家所有的财富。
资料到这里就没有了，从他被宣布将会继承庄家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没有任何的记载。
就像一张白纸，甚至就连吃喝玩乐都是没有任何的记载。
“庄家很有钱？”
“何止是有钱，那简直就是富可敌国。”赵山河啧啧道，“凡是你能想到的产业，无论是电子、科技、矿业还是房地产，庄家都有涉猎，甚至就连烟草这块让无数人眼红的肥肉，庄家都是能分上一杯羹！”
“我靠，这么富？”林屿问。
“就这么说，钱对于庄家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赵山河说。
“这是什么玩意？”林屿看着信封里的黑卡。
“这是在你身上发现的，是庄家的不限额黑卡，拿着这东西在全世界范围内庄家的产业都可以随便花。”
“孩子长大了，知道孝顺他爹了。”林屿欣慰的道，“今天的午餐，哥们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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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岛，院长的树屋里，隔着一张桌子，那个驼背老人和姜自立面对面而坐。
“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的，传说中的第七使徒其实并不完整，有一个被称为‘影子’的双生子继承了他一半的力量。而千百年来不死川家族所求的事情，便是融合成完整的第七使徒，而这个计划的关键，或许就跟那被封印在树里的生物有关。”
老人笑着对送茶的阿呆点了点头，轻轻递给了姜自立一杯茶，“当季的新鲜普洱，尝尝。”
姜自立接过茶，浅浅的尝了一口，他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远没有凉啤酒带给感官的刺激大。
不过他还是冲着阿呆点了点头，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开始跟三宝玩闹了起来。
“跟第七使徒交手，感觉如何？”老人笑呵呵的问道。
“说不好，明明感觉可以一战，可却总是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姜自立老实说，“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抱有死志了。”
“从出生开始便是为了继承王座而搏杀，明明很短暂的人生，却有着几千年的记忆，看着人类的兴衰，看尽了人性的丑陋，就算是个高级计算机，也受不了这种孤独。”老人把玩着茶杯，“千篇一律的生活，时间久了，没有人会受得了的。”
姜自立想了想，如果真的是让他每天窝在小阁楼里看电影，喝啤酒，十天半个月倒是觉得快活。
可要真的是几十年都窝在那里，就算是最有兴趣的事情，也会变成束缚。
“所以他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可是他没有办法、或者说是他无能为力。”姜自立叹了口气，“想要彻底的了结自己的生命，就要连同根源一起铲除。”
“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老人轻声说，“这就是使徒的命运，也是人类战争史的一个缩影。”
院长站起身走到姜自立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战争是人类进化历史上的催化剂，在跟野兽的战争中，人类学会了使用火种和武器；在与海洋的战争中，人类学会了造船，学会了远渡重洋；在人类与人类的战争中，学会了建立制度，形成国家……”
老人顿了顿，凝声道：“我知道你们姜家的过往，可仇恨只会蒙蔽自己的眼睛。”
姜自立点了点头，在跟不死川半藏短暂的相处的时间里，他的确是问过关于第三使徒的事情。
“好了，这些事情我也不关心，你自己清楚就可以了。”老人笑了笑，打断了姜自立的话，“当然了，那些你不愿告诉我的细节……也不要告诉别人。没问题吧？”
姜自立笑了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很好，不单单是这件事，还有关于不死川半藏究竟是怎么死亡这件事，也是不能说。”老人漫不经心地说。
“是为了保护林屿？”
“不单单是他，还是为了保护住这看上去的和平。”老人轻声道，“人类历史上有过太多的巧合，其实每一种的巧合都是人为的，只不过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姜自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所以，这一次……果然也不是巧合！”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一个可能够看穿生死界限的王家遗孤，配上一个可以将铁王座彻底销毁的林屿，我说是巧合，你会信吗？”
老人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一望无尽的蓝色湖泊，阳光洒在宝石一般的水面上，竟是有些刺眼。
“一部好看的电影，总需要一位最优秀的导演。”老人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外面的风，轻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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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速食品，三位病号抡圆了腮帮子，在这场人类与美食的战争中，他们就是勇士！
墙上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新闻。
“这都是些什么新闻？什么叫‘斩杀第七使徒的英雄和他的小跟班们’，我们是小跟班吗？我们也是拼死拼活的好吗！”林屿含糊不清的抗议。
“这是学院内部制作的新闻，只报道神谕者的事情。”魏七头也不抬，“再来一碗！”
“喂，已经吃了第七碗了！”林屿随手扔给了魏七一包薯片，“泡面没有了！你就吃这个吧。”
魏七也没犹豫，直接拆开了薯片。
角落里，姜晗和丁丑坐在一起，看着这三个像是这辈子没吃过饭的家伙，一阵无语。
“他们是没吃过泡面吗？”姜晗好奇的问道。
“不太清楚，反正学院为了保证每一位学生都能够健康成长，一直都是有专门的厨师做饭的。”丁丑摊了摊手，“今天中午我还去吃了火龙果炒西瓜皮，听说清热去火。”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这种稀奇古怪的菜系你也敢吃，就不怕中毒吗？堂堂新晋御姐女人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肯定是个爆点！”姜晗说。
“一点也不担心，现在临近放假，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斩杀第七使徒这件事的影响了。”丁丑摇了摇头，“你这么写，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作为新任的宣传部部长，我的每一次报道都是求真务实的！”姜晗掏出手机，“我看见的就是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嘛，至于他们英勇的一面就不归我管了，反正我没亲眼瞧见，就不能用揣测的方式来诱导观众。”
整个病房里似乎只有赵山河在忙碌。
自从那次行动之后的三个月时间里，他在学院里的热度已经飙升到了第一！就连丁丑和姜晗这两位大美女的热度，都是没有他来的火爆！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女人存在的地方，即便有再多的男人，都是没法在追星这条路上战胜女人。
随着那一张张照片的传出，王谢和魏七立马就成为了学院的骄傲！亲手斩杀五级武者，这种新闻的爆炸程度，简直就相当于彗星撞地球一样！
在神谕者的圈子里，实力永远都是最让人疯狂的理由！
而作为在那三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医生以外唯一能跟这两位有接触的，也就只有身为管家，勤勤恳恳照顾他们的赵山河了。
赵山河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些脸上带着红晕的女孩，怯生生的找他要两个人签名照的画面。
真该死啊！难道他们这种屌丝就不配拥有春天嘛！
“额，我好想还有研究要做……”作为始作俑者的姜晗被看的有些心虚。
“巧了，我也要离开了。”丁丑说。
作为近三个月飙升到学院讨论榜第一的论坛掌权人、稷下学宫八卦板块创始人的两人、学院男神女神排行榜的幕后黑手，她们的罪行，确实有些罄竹难书了。
赵山河看着狼吞虎咽的三个人，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不是说好的‘冷面杀胚’吗？不是说好的‘暴虐武者’吗？作为男神榜第一第二的存在，不是应该一脸孤傲，生人勿进的吗！
可他面前的这三个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一根鸡爪也能打起来的吗！
“本台插播一条重要通知，本台插播一条重要通知！根据国家军事管理会的准确消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国际友人无偿向我国捐赠了一套当年太阳国军队在我国进行惨绝人寰屠杀的珍贵影像，这套影像资料保存的极其完整，是向世界证明太阳国罪行的有力证据……”
林屿怔怔的看着电视，随即无声一笑。
不死川半藏……就连死了也要这么酷吗？
林屿知道，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没来由的，林屿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想起之前那双毫无感情的血红色眼眸，不由得叹了口气。
明明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啊，温暖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他们两个不过是泛泛之交，只是一起聊过天，林屿不知道不死川半藏的一生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也无法理解不死川半藏的想法，也不明白，一个什么都拥有的人为何执意要去死。
人就是这么一个矛盾奇怪的生命，越是不理解，就越好奇。
好奇又会转变成好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反而更加的真诚。
林屿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或许是悲伤吧。
他突然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泡面，刚刚明明还把它当做生命的真谛，可下一刻，就又感觉索然无味了。
好像这喧嚣的世界，突然离他远去了一样。
“我刚刚的建议你们有没有认真的听！”
赵山河的声音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嗯？刚才说什么？”
见三人都看向了自己，赵山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两个月的假期，你们三个也没地儿去，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带你们快乐快乐？”
看着三个人有些发蒙的样子，赵山河也终于是聪明了一回，也不管三人答应不答应，直接就通知他们他要回去准备了，根本不给三人拒绝的机会。
林屿觉得有些累了，直接躺在了床上。
林屿听着还在嗦泡面的两人翻了翻眼睛，瞥了一眼，双手塞紧耳朵，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