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巢湖水寨周边一片漆黑。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正是夜袭的好时机。
周瑜与孙策率军从丘陵顺流而下,直扑巢湖。
行至一半,在距离巢湖二十里的河道上,两人各领一支大军分道而行。
孙策带着大军从最南侧的河流进入巢湖,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往张与水寨的正门。
而周瑜则是绕远,选择从巢湖西侧支流进入,打算跟孙策配合,来个声东击西。
孙策知道,凭着他手上,这些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新兵,想攻入张与坐镇的水寨,基本是痴心妄想。
可他此次原本就不是为了强攻。
虽然抱着破釜沉舟的架势,但实际上,他也只是为了打败仗而已。
他今夜的任务,就是率军纠缠住敌军主力。
其余的,自有周瑜来做。
这话说起来轻松,但带着三千新兵,对抗张与这水寨的数万士卒,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为了让周瑜更加顺利,孙策只好故技重施:
命船队在后方远远缀着,而他带着亲兵潜水,将沿路的斥候全部解决,免得斥候通风报信。
但碍于形势,孙策还是留了手,只将斥候打晕过去便罢。
一行人快速摸到张与水寨外一里处,踪迹还是藏不住了。
“击碎敌军哨楼、寨门!冲进去!”浑身湿漉漉,还在不停滴水的孙策,拎着长枪,沉寂如渊的双目盯着前方的水寨,扬声下令。
张与的三弓床弩的确是很难模仿,但拍杆就很容易理解了。
此次出战,周瑜改造了他们的船只,将斗舰船首也安装上了类似拍杆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孙策才敢带着这点人冲过来。
孙策一声令下,他脚下的船只立刻就加快了速度,眨眼就窜出去老远。
与此同时。
他身后的大军立刻就亮起了火把。
为了虚张声势,引起张与大军注意,孙策还将最后方,相邻两三条的小船连起来,又特意分出去数百名武艺垫底的士卒,驾驭这些船只。
此时,火把一点,孙策三千的士卒,就装出了近万人的感觉。
总归大晚上,这些人又在后方,隔着这么远,张与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真假来。
水寨外,密密麻麻的火光映在江面上,将这天地都照得一片橙红,亮亮堂堂的。
而寨门处,守门吏一见前方冒出大量敌军,立刻就敲响了战鼓。
但真正的水军精锐,早就跟着刘备去了历阳。
留在巢湖的,无论水性,还是战斗力都差了一等。
因此,相比于甘宁应对夜袭的游刃有余,镇守巢湖水寨寨门的段煨,就差多了。
战鼓声被敲响后,段煨匆匆乘船赶来,奔上哨楼,却见孙策大军已经顶着三弓床弩,冲了过来。
段煨粗略一估计,就发现敌军距离他们,大概只有几百步的距离了!
“放箭!放箭!”段煨急声下令。
但敌军来得太快,他们完全来不及反应。
听到军令后,弓弩手这才纷纷登上寨楼。
松松散散的站位之下,即便零零散散的放出了羽箭,也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而相比于被打得猝不及防的段煨,孙策的水战指挥经验很是丰富。
一见巢湖是这么个防御状态,他当即就抓到了敌军的短处。
“全速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冲入敌军水寨!”心知不能给敌军反应和调度的时间,孙策再度开口催促。
几息的工夫,孙策大军就再度往前飙了一大截。
眼瞅着敌军已经靠近了寨门,段煨见势不好,抓起身边一亲卫,就急吼吼的下令:
“快!速去禀报留侯,敌军夜袭,已经攻到了水寨门口!快去!”
段煨说完,用力将亲卫推开,让他去禀报。
亲卫匆匆下了哨楼。
段煨本以为,靠着水寨的防御工事,他还能坚持到张与派人来支援。
但孙策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吴军一边举着盾牌,抵挡从天而降的羽箭,一边在孙策的指挥下,快速换位,以拍杆为先锋,一路强拆滥打,破坏而来。
沿途的水栅、箭塔、哨楼全部被破坏掉,不多时,孙策就拆到了寨门:
“冲!”
宽大的船板搭在木质寨楼上,孙策一声令下,自己身先士卒踏着船板冲了过去。
船板的另一边,多是弓弩手,擅远战而不能近战。
孙策将长枪舞成密不透风的圆盾,顶着密密麻麻的弓箭一路杀过去。
而后手腕一转,一个秋风扫落叶甩过去,附近的弓弩手就跟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掉进了水里。
孙策先登,有他开道,吴军很快冲上了寨楼。
与此同时。
斗舰上的拍杆被士卒拉起,而后带着雷霆之势,狠狠砸下。
只听‘咔嚓咔嚓’之声不断响起,寨门很快就碎裂成一片片的落下,飘在水面上。
连寨楼也被砸得断裂开来,一个个大洞挂在上面,不留神便会掉进下面的湖水中。
段煨见孙策兵锋如此之盛,而援兵却还没有到来,也不由得急忙下了哨楼,提着兵刃来挡。
“来得好!”
孙策一见来人身着战甲,知道这是个大将,高喝一声,提枪便上。
两人铿铿锵锵过了十几回合,孙策发觉段煨似乎有畏水之状,立刻联想到第一次跟马超交手的场景。
心知敌将水性平平,孙策虚晃一招,装出要同归于尽,打算拉着段煨一起落水的架势。
果不其然。
段煨中了孙策的诈计,后退了一步,想跟孙策拉开距离。
见状,早有准备的孙策当即甩出长枪,狠狠敲在了段煨的手臂,巨大的劲道打的段煨踉跄几步,手中的兵刃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孙策再度欺身上前,趁着段煨下盘不稳,长枪在段煨脚下连连点去,直将段煨逼得后退丈余。
而寨楼早就被拍杆砸出了不少大洞,段煨一个不留神,便从洞中直直掉进了水里。
见状孙策收起长枪,瞥了一眼落水处,转身离开了。
没有段煨坐镇指挥,孙策大军很快就攻入了水寨。
当然,这也是因为,张与特意放松了水寨防守,等着吴军上门的缘故。
等段煨呛了好几口水,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孙策已经率军直入水寨了。
直到此时,诸葛亮与霍峻这才各领一支大军,从寨门两侧快速合围而来,堵住了孙策后路。
至此,孙策大军的实际兵力,完全暴露。
诸葛亮遣小卒去禀报张与,而后路被堵的事情,也被斥候报给了孙策。
知道他大军入寨不久,敌军就将后路完全阻截,孙策眸光深了深:
“原来张与是在守株待兔,幸好有周郎,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