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只有镇妖塔,不在留影阵的观测范围内。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秦西阁不得已将陷入沉睡的贺子枫迅速带入了镇妖塔。
彼时,他拼尽全力将贺子枫带入镇妖塔。
由于受到剑池内剑气的攻击,再加上强行闯入镇妖塔,他的灵力几乎耗尽。
在将贺子枫的身躯护住之后,秦西阁便陷入了短暂的沉睡。
也正是他这一次短暂的沉睡,给了千面魔君可乘之机。
那千面魔君被这镇妖塔炼化到只余一丝神魂,却不知从哪里借了力量,竟突破了秦西阁的屏障结界,一举吞噬了贺子枫的心魔!
吞下心魔的千面魔,根据那心魔的记忆,制造出了幻象。
随后,这千面魔君便化作那心魔的样子,将贺子枫强行拉入了幻象内!
总之,等秦西阁发现不对劲时,贺子枫已经沉入那幻象多时了。
秦西阁也曾试图将那魔物引诱出来,一举灭杀。
这便是那幻象中的“秦西阁”频频借口“妖界事务繁忙”的原因了。
然而那吞噬了心魔的千面魔很是狡猾,与秦西阁交手几次之后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又看出秦西阁不敢攻击贺子枫的身体,便龟缩在贺子枫体内不再出来了。
而此刻,秦西阁正一边分神抵御镇妖塔内的阵法的压制,一边试图再次与贺子枫取得联系。
在千面魔瞳术的蛊惑下,贺子枫肉身的五感被封,只有识海尚未被完全侵蚀。
那千面魔可能也没想到,秦西阁与贺子枫订立了主仆契约。
他还能通过主仆契约,在识海内呼唤贺子枫,短暂打破那瞳术的蛊惑。
不过,贺子枫实在太过信任那魔物了,竟将自己的存在告诉了千面魔。
秦西阁已经打定主意,再劝说贺子枫一次。
若对方执意不信,那他便只能分出一缕神魂,亲自进入那幻象内了。
虽说十分危险,但若真走到那一步,他也顾不上许多了。
*
幻象内。
大婚前的日子没有什么波澜,也没有任何意外,一切都在按照“秦西阁”的设想,有条不紊地往前一步步推进。
贺子枫也感觉这些时日......很平静。
然而似乎有些过了头
如同无声无息的海面一样,水下似乎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贺子枫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他今日如同往日一样,待在妖宫花园内,无所事事。
也许近来妖族繁忙的事务已经告一段落,“秦西阁”似乎又闲下来了。
此刻他正坐在他身旁,寸步不离地盯着他。
距离上一次自己脑中那声音出现,已经过去三日的光景。
他当然记得,那声音告诉他,不要与“秦西阁”对视,还说什么蛊惑人心的瞳术之类。
但——贺子枫望向那双金色的蛇瞳,脸上微微发烫——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贺子枫这三日仍是与“秦西阁”朝夕相对。
也许是大婚当即,二人的感情升温很快。
两人“心意相通”,又日日同榻而眠,耳鬓厮磨、身体触碰间,自然也会有一些冲动。
然而“秦西阁”很是尊重他,总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欲望。
“子枫,我要给你最好的。”
他总是克制而又隐忍地轻吻他的鬓角,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等大婚那日......”
“你会完完整整属于我的。”
彼时,贺子枫总是感动又害羞地缩在对方的怀里。
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向来大大咧咧的自己,为什么会像个小女人一样。
......
贺子枫不自然地别开脸。
总之,除却这些琐碎小事,这些时日与过去那几个月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几个月的日子...
贺子枫有些恍然。
自己来到妖界,居然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么?
总有一种,时间过得好快的感觉。
他盯着花园里一丛平平无奇的灌木出神。
脑子里条件反射般突兀地蹦出一句话,贺子枫喃喃道:
“茶者...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
脑中制茶、沏茶之流程纷至沓来。
这都是当初秦西阁逼着他看的制茶鉴茶书中所记载的内容。
贺子枫认出那灌木分明是一丛上好的茶树。
花园里怎么会种茶树?
不过他转念一想,秦西阁这妖十分爱茶,花园里种了茶树,也并不奇怪。
“秦西阁”在一旁,听这人低声自语,问道:
“子枫在说什么?”
贺子枫想起当初同秦西阁一同赶路去西陵的路上,对方总说要喝茶。
他下意识问道:
“西阁,你...想喝茶么?”
“我为你沏一壶新鲜的茶吧。”
“秦西阁”笑得眉眼弯弯,道:
“好啊。”
他眼睁睁看着贺子枫的背影走到那茶树边,竟开始采摘新鲜茶叶的嫩芽。
“秦西阁”眉头紧皱,但没有出声制止。
千面魔生长在魔界,魔界内是一片荒原,寸草不生,他本没有见过茶这种植物。
不过通过贺子枫的心魔,他知道秦西阁喜欢饮茶,也知道贺子枫正在采摘的,的确是茶叶。
因此他欣然答应了对方。
下人拿来茶具,贺子枫当着“秦西阁”的面,用新鲜茶叶,为他冲泡了一壶茶水。
雾气袅袅盘旋,茶叶的清香在空气中四溢。
“秦西阁”确认那茶水中没有什么蹊跷,一饮而尽。
他夸赞贺子枫泡的茶十分香醇,对他精妙的沏茶手法赞不绝口。
然而贺子枫站在一旁,只感觉自己后背都在发冷。
不对...
不对!
不应该是这个反应的!
尽管此刻他内心如同被一桶凉水兜头浇下,然而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千面魔君伸手拉住贺子枫的手臂,将他拉进自己怀里,眼神发暗:
“子枫为我沏茶,辛苦了。”
“不若你也品尝一番——”
话毕,他顶着秦西阁那张脸,自然而然地就要吻上贺子枫的嘴唇。
贺子枫立即挣脱他的怀抱,退出老远。
他牵强地扯开嘴角:
“那你...你将它喝完吧。”
说完,他便逃也似的,回到寝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