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院子里,凤曦禾四人都已经洗漱了一番,换上了柳寒月为他们准备的衣裳。
大概是因为平南王几代都是女子的缘故,岭南的女子服饰都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不同于大越其他地方的女装,披帛、腰封、至少三层的裙装和罩衣,柳寒月拿来的衣裳款式类似于男装的简洁干练。
半截的白色里衣,黑色的长裤,外面再穿上一件圆领的长袍。
凤曦禾是一件紫色的长袍,竹青是一件翠绿的长袍,若说与男装有什么差异,凤曦禾对比了一下萧景辰和阿尔泰身上的衣服,得出的结论是,女子的长袍要更修身些,上面的花纹绣样更精致些。
这种衣服既能显现出女子玲珑的身段,又简洁干练,跑步、骑马都很方便。
别人的衣服都还算合身,唯独萧景辰,他长手长腿,裤子倒还好说,有长靴遮掩,只要不跑不跳也看不出来短了一截,这袖子可就差的太多了,只过了手肘处,连袍子也只到膝盖。
偏偏这衣袍本就宽松,萧景辰又是劲瘦的身材,上等锦缎做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活像穿了一身短打。
凤曦禾看他这极不合身的衣服,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景辰抬起双臂左右看了看,也轻笑了起来,颇为自得的说道:“没办法,都怪本世子人长得太高大了!”
凤曦禾听他如此自夸,忍不住开口嘲讽:“嗯,对!好好的锦衣被你萧小王爷穿出了跑堂的气质,一会儿宴席上你也不用坐着了,直接去上菜就是。”
萧景辰也不恼,依旧笑着说道:“行,那殿下只准吃我端来的菜!”
凤曦禾听他这样说,笑着骂了一句“就你嘴贫!”又接着说道,“过来我看看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萧景辰笑得更得意了几分,犹如一只偷到腥的猫,乖乖的将双手伸了出去。
他的手之前伤得并不重,只是破的地方太多,凤曦禾虽然用清水和烈酒给他清洗过,还是血淋淋的一片。
不过之前从瀑布边上下来的时候水流太急,四个人都如落汤鸡一般,萧景辰受伤的双手被水长时间浸泡,早就没了血迹,惨白一片。
这会儿又沐浴了一番,两只手更是皱了起来,看得凤曦禾好看的眉眼也跟着皱了起来。
连忙吩咐别苑里的下人取了些棉布过来,又重新为萧景辰上药包扎了一番。
这次倒是没有故意将他两只手包的像个白馒头,五根手指都细细得分开薄薄的包裹了一层,以免里面的金疮药脱落。
凤曦禾刚为萧景辰包扎好手上的伤口,柳寒月就亲自过来请他们一行四人去参加宴席。
这会儿柳寒月也换下了身上的甲胄,穿了一件正红色的长袍,金冠束发,依旧英气勃勃,对着凤曦禾拱手行礼道:“主上,宴席已经备下。”
凤曦禾起身应道:“那便劳烦柳小将军带路。”
柳寒月也不多话,带着四人行出跨院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主院都是高脚的建筑,爬上楼梯,又来回的穿梭了一番,才终于到了举办宴席的地方。
这是一处圆形的露天平台,中间有一处圆形的高台,像是表演所用的舞台,围着高台摆了六张矮几。
柳寒月引着几人刚落座,平南王就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柳寒月起身走到母亲身边,凤曦禾几人也站了起来,对着平南王行了一个稽首礼。
“见过平南王。”
平南王轻轻颔首,平静的说道:“几位贵客远道而来,不必多礼,都请入座吧。”
凤曦禾与萧景辰对视了一眼,直起身来并没有坐下,竹青和阿尔泰在他们的对面,看他们两人还站着,自然也没有坐下。
平南王径直走到了正中的主位之上,她的左手边是柳寒月,右手边是凤曦禾。
见她落座,凤曦禾这才再次跪坐在矮几前。
柳寒月站在平南王身后拍了三下手,示意婢女们可以上菜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婢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端着一个个的托盘,将没人跟前的矮几摆的满满当当。
只是端上来的一道道菜肴令凤曦禾几人不由得有些色变。
第一道菜是用铁签串成串的烤蝎子,第二道菜是用铁签串起来烤的蜈蚣,第三道菜是一碟炸的焦脆的拇指大小的蜘蛛,第四道菜稍微正常了些是皮冻……
可再仔细看去,晶莹的皮冻里面包裹的却是一条条白色的蠕虫。
第五道菜是一道牛肉,一碟生牛肉,放了芫荽和仔姜抓拌的很少均匀,碟子底下还有浅浅的一层血水。
第六道菜总算正常了些,是一小碟笋丝,只是这味道酸中带臭,异常呛人。
连上了六道菜,每个人面前的矮几都摆的差不多满了,又有一个小厮拎了一只公鸡上来,锋利的小刀抹过公鸡的脖子。
然后对准已经打开的酒坛将公鸡血滴了进去。
直到公鸡身上的血流净,又迅速的拿过酒勺在坛中搅拌均匀,执起身边摆放的酒壶,打出六壶酒来,每桌送上一壶。
一向对吃食不讲究的竹青看着眼前的这一桌酒菜都忍不住抿了抿嘴。
站在众人身后的婢女已经将酒壶中的酒水倒在了酒盏之中,猩红的酒水盈荡在洁白的酒盏之中,有一种嗜血的美感。
平南王端起酒盏对着众人摇摇举杯:“几位贵客远道而来,本王略备薄酒先敬几位一杯。”
她眸光扫过凤曦禾几人,见她们对着眼前的酒盏都有些迟疑,便将自己手中的酒水饮尽,放下酒盏道:
“这鸡血酒,有舒筋活血,祛风除湿的功效,诸位不妨一试。”
凤曦禾皱了皱眉,这掺了鸡血的酒,她是真的不想喝,可她们现在在平南王的地盘上,客随主便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多谢王爷款待!”凤曦禾收敛心中的嫌恶,也端起酒盏对着平南王遥遥举杯,然后将酒水一饮而尽。
使劲憋了一口气,才将这满是血腥味的酒咽了下去,而不是当场吐了出来。
她都喝了,萧景辰自然也举起酒杯了,只是态度就没有凤曦禾那般好了,冲着平南王随意的晃了一下酒盏,仰头就将血酒喝了个干净。
然后“噗”的一口又尽数吐在地上。
主位上的平南王看到这一幕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