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承认,自己就是这么肤浅。
以貌取人怎么了,从本质上来说,每个人都是外貌协会会员。
她正大光明地盯着陆越的宽肩窄腰又看了一眼,微微弯起红唇。
“再等等吧,等邹同志过来了咱们一起进去。”
不好将方莹莹一个人孤零零扔下,这邹国栋也是,怎么还不来。
方莹莹明白沈菱的意思,心中一暖,道:“不用管我,你赶紧跟陆队进去吧,等安顿下来我去找你玩。”
“我陪你等。”
作为来到这个年代的第一个朋友,沈菱给足了方莹莹温暖,好在没多久邹国栋就过来了,见到方莹莹的第一眼,他脸上连个笑容都没有,只冷冷道:“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呀。”
方莹莹笑靥如花,眼中有光。
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在这段感情中,她是卑微的一方,而且她似乎也习惯了邹国栋的冷淡。
沈菱心里不太舒服。
可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作为朋友她没有资格对方莹莹的婚姻指手画脚。
“走吧。”
陆越说完后就率先迈步。
沈菱和方莹莹跟上,周卫东随后,邹国栋则是走在最后,没帮方莹莹拿行李。
一行人进了部队往生活区走,飞行员有独立的单人宿舍,陆越的房间在二楼,隔壁就是邹国栋的房间,周卫东的房间则是在三楼。
方莹莹很惊喜。
“沈菱,你就住我隔壁啊。”
她还想说点什么,邹国栋却突然不耐烦地推开了宿舍门。
“快点进来。”
当着外人的面,装都不装。
方莹莹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不好意思地冲着沈菱耸了耸肩,赶紧进了房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隐约能听到邹国栋压低嗓音的责备声,怪方莹莹搞突袭。
沈菱无奈摇头。
这也就是方莹莹脾气好,换做自己早就扭头走人了。
陆越似乎看出了沈菱的不高兴,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倒是周卫东皱了皱眉,道:“这个邹国栋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等哪天把媳妇作没了就开心了。”
说完。
他冲着沈菱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嫂子你好,我叫周卫东,是陆队的搭档。”
“你好周同志。”
沈菱展颜一笑,她脸上涂了锅底灰,这么一笑牙齿白得晃眼,再配上农村靛蓝土布做的对襟褂子和黑色的土布裤子,整个人都土的掉渣。
周卫东为兄弟默哀。
咋娶了这么个媳妇。
不过他也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美。
“陆队,嫂子,我先回去了。”
“嗯。”
陆越睨了周卫东一眼,觉得他这一声声的嫂子叫得格外顺口。
等周卫东走后,沈菱关门进屋。
屋子大概有十五六个平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单人床,床单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床头的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窗边是书桌,桌面上空无一物,旁侧是单人衣柜,墙角放着搪瓷盆。
除此之外,没了。
内务如此整洁,简直是强迫症福音。
沈菱觉得陆越都可以媲美后世网络上的那些极简博主了。
她打量房间的同时,陆越在打量她。
“我去打水,你洗把脸。”
将行李袋放下,陆越拿着军绿色的脸盆出去了,很快就打来一盆水,放在墙角的架子上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新毛巾搭在盆边,道:“水是温的,毛巾是新的,你洗好了叫我。”
话很少。
人却很贴心。
沈菱试了试水温,不凉不热刚刚好。
细心周到,加分。
长途跋涉再加上一脸的锅底灰,确实也该好好清洗一下,等陆越出去后,她从架子底下摸出肥皂,浸湿后打出一些泡泡往脸上抹,这年代可没有洗面奶,有肥皂就不错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温水脸,感觉毛孔都张开了。
屋外。
陆越背对着门站在走廊上,目光沉甸甸地望着远方,听着房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漆黑的眸底划过一抹无奈,继而逐渐染上坚定的光芒。
三年下来,在村里人看来沈菱就是他陆越的媳妇,自己若是不要她,她一个小姑娘如何面对流言蜚语、如何生存,怕是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明天就打结婚报告。
这个媳妇他要定了。
“陆越,我洗好了。”
沈菱打开门。
“吱呀”一声。
随着开门声,陆越嗅到了一股清香,明明是肥皂香,此刻闻着却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似乎有一丝丝甜意,他缓缓转身,待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愣住了。
肤白如雪,眉眼如画。
洗去脏污的一张脸莹白如玉,皮肤细腻得看不见一个毛孔,比剥了壳的鸡蛋还白净,一双眼睛灵动水润,红唇饱满,比三月枝头的桃花还要娇艳。
再多的词陆越不会形容。
他只知道耳边是轰隆隆的心跳声,每一下都重重砸在耳膜之上。
“陆队长?”
沈菱在陆越眼前挥了挥手,扑哧一声笑出来,“回神了。”
陆越被银铃般的笑声拉回思绪,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道:“洗好了?我、我去倒水。”
“不急。”
沈菱侧身让开一条路,瞟了眼男人暗红的耳根,淡声说了句,“我想和你谈谈。”
几分钟后,房门重新关上。
陆越拉开椅子让沈菱坐,自己则是坐在床边,骨节修长的双手搭在膝盖上,身板笔挺似白杨,表情严肃,仿佛听领导训话似的,弄得沈菱也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我有话问你。”
“明天我就打结婚报告。”
两人同时开口。
听到结婚报告几个字,沈菱讶然了一瞬,脱口而出道:“你愿意和我结婚?”
如果愿意,为什么三年没有回家?
原身傻乎乎的不懂,可她知道,一个男人扔妻子一人在乡下不闻不问三年,必定是不在意这个人,可现在陆越却说要打结婚报告,那这三年的冷落算什么?
“给我一个解释。”
陆越点点头,如实将三年前回信不同意结婚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家里人没听我的话,耽搁了三年,委屈你了,对不起。”
他很诚恳的道歉。
沈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当初陆越寄回一封不同意结婚的信,陆家收到了信却阳奉阴违,继续将原身留在陆家,原身也就这么傻傻的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一等就是三年,最后等来了丈夫牺牲的假消息给活活气死了。
特么的,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