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春山信心满满地对娘说:“娘,国家有这么好的政策,就让我试一试嘛!”
娘气得浑身乱颤:“你呀,倔得很,俺哪辈子造了孽,报应到你头上!”
庄春山:“娘,儿子不孝,让您生气了,您别管我了!”
娘:“不知天高地厚,要栽跟头的!”
庄春山:“娘,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呀!”
娘:“哼,你书生气还是没有变化!”
庄春山:“我已经长大了,也不是之前那个书呆子!”
娘:“不管不管,老了,说话没人听了。”
庄春山觉得自己离梦想更近了,哪怕实现梦想的路再艰难,他都不会半途而废。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他的意志品质决定的。庄春山像蓄势待发的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准备大干一场。
但是他的决定再次受到珍妮的激烈反对。本来因庄春山辞掉省城工作而恼火的珍妮,听说庄春山又要承包什么荒地栽树更来气了,她气咻咻地对庄春山说:“你在山州市找个啥样工作,我都不反对;你考村官,我也不阻拦,好好干三年,积累政治资本,考个山州的公务员,进入体制内好好生活多好,可是你现在的选择让人费解。”
庄春山:“全国有很多大学生创业成功的案例,创业并不等于失败或穷困潦倒!我就是想闯一闯。”
珍妮:“你不是毛头小伙子,做事不计后果,你也得为我们的未来想一想!”
庄春山:“古人云:三十而立,我三十出头了,正是干事业的时候。”
珍妮白了他一眼,说:“你做任何选择的时候是个体的行为,但是万一失败了,却是周围的亲人共同为你承担后果,这公平吗?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庄春山:“珍妮,我深思熟虑过,你是理解我的。”
珍妮:“哼,深思熟虑,我看你是心血来潮,你不辨菽麦,如何种植?”
庄春山:“我可以学嘛!”
珍妮:“你的言行越发不对茬儿,不碰个头破血流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庄春山:“给我三年时间吧!”
珍妮:“三年?你愿意干三年,我还不愿意等你三年呢!”
庄春山:“咋了,你?”庄春山问。
珍妮:“三年后,我多大了?你知道吗?我今年二十六岁了!再过三年我都二十九岁了,我能等,我娘也不答应啊。”珍妮怒气冲冲。这句话戳到了庄春山的痛处,他知道珍妮的爹娘是强烈反对女儿跟老师谈恋爱的,再说庄春山依然是一个穷小子。他想起来那是珍妮上大三时,珍妮的爹娘知道女儿爱上了老师,怒不可遏,一场大战爆发了。珍妮爹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烙下了。珍妮一愣:长恁么大,爹还是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打她,她捂着发烧的脸呜呜地哭了,一边哭,一边辩白;”我已经成大人了,我的婚姻我做主,我就是喜欢庄春山,今生非他不嫁,你们反对也没用。”
珍妮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她爹暴跳如雷,他拿起一个拖把往珍妮身上甩,“嘭”的一拖把把珍妮打了个趔趄。她爹要打第二下的时候,被她娘夺了下来:“老头子,你真要把妮子打死吗?”
珍妮爹:“打死算了,这样的妮子算没养。”
珍妮娘:“你老糊涂了,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打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珍妮娘抹着眼泪吼丈夫。
珍妮的眼泪如小溪,她说:“爹娘,我认准的事,打死我也不回头。”
“你,你,你,给俺滚!”她爹红着眼睛,脸色乌青,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说:“气死俺了!”珍妮爹有心绞痛,十几年没患过,现在气急交加,突然患病了。他脸色痛苦,胸闷,感觉有人拿刀割他的心一样难受,珍妮慌了,赶紧过来拍爹的背部,一边拍一边问:“爹,好些了吗?”
珍妮爹缓过了劲儿,眼睛里透着血丝,像急了眼的斗牛一样,一把推开她大吼一声:“滚!”
珍妮娘对女儿使了一个眼色,说:“你回学校吧,你爹有俺照顾,你就放心吧!你在这儿,他生气,心脏好不了。”
珍妮眼泪汪汪地离开了家。她爹住院了,她娘一个人照料了半个月,愣是没有告诉珍妮她爹的实际病情。
当庄春山回想这件事时,一缕柔情充满了心房。这是一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女孩,她的爱不掺杂任何杂质,深入骨髓。他轻轻地扳过珍妮柔软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温情地说:“亲爱的,不说这个行吗?”
珍妮的眼睛像一潭秋水,又像两丸黑珍珠,庄春山爱她入骨。
珍妮:“不行,因为你的选择影响了我们的幸福!”
庄春山不改初衷,珍妮愤而返校。看着心爱的人伤心啜泣而去的身影,庄春山觉得自己的心被无数只蚂蚁啃了一样难受。
庄春山眼下顾不上考虑感情的问题,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铁了心要在柳沙河这片热土上扎根,承包柳沙河的荒地。他咨询过自己的同学——律师徐才福,徐才福从法律专业的角度告诉他:“根据《农村土地承包法》规定,农民集体所有的土地依法属于村农民集体所有的,由村集体经济组织或者村民委员会发包;已经分别属于村内两个以上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农民集体所有的,由村内各该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或者村民小组发包。村集体经济组织或者村民委员会发包的,不得改变村内各集体经济组织农民集体所有的土地的所有权,国家对‘四荒’开发治理是鼓励的,承包时间可以达到三十年。”按照徐才福的指点,庄春山在征得村委会同意后,又和村民协商一致,到吴河镇和山州市土地、林业部门跑审批,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办手续,很快与柳沙河村村委会签订了承包合同,合同规定:本着友好、协商一致的原则,甲乙双方订立本合同。甲方出租三百亩沿河荒地给乙方,用于果树种植和家畜养殖,承包时间三十年。每亩租金按照现在的粮食亩产量折价估算,每年三百元,合同总金额贰佰染拾万元,乙方分三次付清。第一期付款20%,共计人民币五十四万元;第二期付款,五年后付给村委会30%的租金,计捌拾壹万元;十年后付清剩余的壹佰叁拾伍万元整。合同约定,在合同履行期间甲方不得以任何借口干扰乙方正常的经营活动;乙方不按规定时间付租金,逾期一日按合同总额的万分之五交纳违约金,三个月内不能按时支付租金,甲方有权解除合同;合同到期后乙方优先续约。
合同签订了,这事也就尘埃落定了,庄春山一颗骚动的心安静了,不再飘泊,不再犹豫,他的心在这里,家也在这里,接下来就是要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