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妇人愤恨瞪着她,见她不像是开玩笑,渐渐地,眼底的亮光消失不见,变得黯淡无光。
她一脸乞求伸出手抓住黝黑妇人的裤脚,摇了摇,手上比划着。
黝黑妇人见她服软,立刻得意起来。
她伸出脚,将满脚的脏泥往妇人身上蹭,蹭完还是觉得不解气,“老娘今日下地踩了一脚的稀泥,你给老娘舔干净,我就放过你!”
哑巴妇人咬着牙,满脸屈辱,低垂着头扯出破烂不堪的衣袖给黝黑妇人擦鞋。
黝黑妇人抬起一脚踹在她胸口处,怒骂一声,“老娘让你舔干净,不是让你擦干净!”
“死哑巴,不会说话,连话都听不懂了吗?”
哑巴妇人垂着头,紧紧攥紧的拳头足以表明她此时的愤怒。
庄子里看戏的婆子们磕着烤好的南瓜子走了出来,“哎哟喂,韦婆子你就别为难她的,一个舌头都没有的哑巴,怎么给你把鞋子舔干净?”
说着便将嘴里的瓜瓢吐在哑巴妇人的脑袋上。
韦婆子此时也反应过来,这哑巴的舌头都被割了,“说的也是。”
“这可是你自己不舔干净的,别怪老娘心狠。”说着,她换了一根扁担,狠狠朝着哑巴妇人背上打去。
妇人被打得闷哼一声,没有还手。
韦婆子接连打了好几下,直接将哑巴妇人打趴在地。
周围的婆子们都在看戏,突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冲出来,扑在哑巴妇人身上,扛下一扁担。
这倒是把韦婆子给吓着了,手里的扁担也停了下来。
“死丫头,你找死啊!”
“娘,娘?”小丫头扶着哑巴妇人,见她没有反应,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见还有温热的呼吸,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跪在韦婆子面前,一下一下磕着头,“韦大娘,求您别打我娘,求求您了,再打下去,我娘就要被你给打死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韦婆子狠狠啐了一口,“小贱蹄子,和你娘一样令人生厌。你走不走开,再不走开,老娘连你一起打。”
“求求您了韦大娘,别打我娘。”
韦婆子气极,周围人都看着呢,要是不继续打,以后她这个带头婆子还怎么服众。
韦婆子忍不下这口气,拿起扁担大骂,“看老娘不打死你们!”
小酒见她是来真格的,心下一狠,打算豁出去了。
她眼神直勾勾瞪着韦婆子,咬牙切齿道:“韦婆子,你要是再敢打我娘,我就去找冯管事!”
“你说什么?你个腌臜破烂货还敢威胁老娘?”韦婆子气得浑身打颤,一把将扁担杵在地上。
“你试试看,要是冯管事知道了,没有你好果子吃!”小酒之所以敢壮着胆子跟韦婆子硬来,是因为鲁祥有一次喝酒发酒疯打娘时说漏了嘴。
鲁祥是娘的丈夫,也是她名义上的爹。
娘好像知道什么大秘密,冯管事老是让鲁祥来问她,但是娘却是什么也不肯说。
也正因为这样,庄子上的人只敢欺负她和娘,但是不敢把她们打死。
韦婆子见她说的信誓旦旦,像是冯管事一定会为她们母女出头一样,顿时笑岔气。
“冯管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为你们出头,死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腰!”
小酒没想到她竟然油盐不进,壮着胆子喊道:“我爹可是冯管事手下的人!”
韦婆子眉头紧皱,她想到冯管事经常找鲁祥喝酒,此刻也不太确定了。
不过,这次要是就这么放了她们,以后她在庄子上还能说得上话吗?
一旁的张婆子见她下不来台,一把拉着她,“韦大娘,你消消气,再打下去这娘俩儿就被打死了。”
“是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实在不行就把她们关去柴房饿个一两日,也就得了!”
“再说了,小酒这死丫头说的也没错,花容可不能打杀了,冯管事没说原因,但咱也得遵守规矩不是。”
重点是,这两人被打死了,谁来给她们洗衣做饭。
“行,既然这么多婆子替你们求情,那我就给她们一个面子。”
“把这娘俩儿关进柴房,没有老娘的吩咐,谁也不准给她们吃喝!”不过是关上一两天,饿不死人,但也得让她们长个教训。
小酒闻言大松一口气,与一名婆子一起,艰难地扶起花容,一瘸一拐往柴房走。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被人一把推进柴房,直直朝着前面栽去。
小酒生怕压着花容,想拉着她,自己躺在下面。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人没拉动,反而被带得一阵踉跄,齐齐倒地。
外面的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们,立刻便把柴房门给关上,还在外面上了一道锁。
小酒摔得七荤八素,愤恨瞪了一眼外面趋炎附势的妇人。
听见花容的呻吟,立刻转头关心问:“娘,你没事儿吧?”
“唔唔唔”,花容摇了摇头,指了指小酒,一脸关心。
她刚刚被打得晕了过去,好像听到是小酒替自己挨了一扁担。
还不等花容查看,小酒立马微笑着摇摇头,又站起身动了两下,“娘,小酒没事儿,小酒身体可结实了,抗打。”
小丫头才十岁,骨瘦如柴,脸上都捏不出二两肉,但是对着娘笑的时候却是满脸开心。
花容见她无碍,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随后她又想到韦婆子刚才威胁自己的话,一脸紧张拉着小酒,疯狂比划,“唔唔唔”孩子,你逃出去吧,别管娘了。
小酒以为她是让自己逃出柴房,“娘,你别怕,等到了晚上我就去偷东西吃。”
她们母女俩干了庄子上许多妇人的活,自然知道粮食放在哪里,只要她小心些,肯定不会被发现。
花容疯狂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让小酒逃出农庄。
小酒才十岁,韦婆子既然敢威胁她,说明冯管事是真动了那方面的心思,她怕自己护不住小酒。
她无比痛恨自己此刻无法说话,没法开口劝小酒。
虽然她有教过小酒认字,但是小酒这方面没有天赋,学了几年也就会写她们母女俩儿的名字。
没办法,花容只好拿着木棍在地上画,一边写字一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