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管家见到姜挽云时不紧不慢行礼,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是大小姐现在比往常吓人多了,他不得不恭敬对待。
“管家出去办了何事,怎么愁眉苦脸的?”
“夫人命老奴去镇南王府,商议婚期延迟一事。”
“难道老王妃没有同意?”
姜挽云只觉诧异,按理说老王妃不会不同意的。
虽说婚期是早定好的,但是谁能想到姜景元会死,好歹是姜朝雪的亲弟弟,总不能在弟弟头七刚过便嫁人。
管家连忙摇头,“老王妃同意了,只是老奴觉得王府不够重视。”
姜挽云闻言嘁了一声,看来管家不够聪明啊。
姜朝雪自己都不愿意嫁给镇南王,甚至都不去探望一下,还指望人家重视?
她还打听到姜朝雪近日与三皇子十分亲近,显然是打算勾搭上三皇子,准备嫁入皇家。
她都知道的事,她不信镇南王府的人会打听不到。
不过,据姜挽云观察,老王妃行事稳妥,不像是会将心中想法轻易表露出来的人。
而且武将之家大多重诺,老王妃肯定不会故意冷待姜家的人,落人口舌。
“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管家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一股脑说了出来,“老王妃似是听说京中的谣言,还问老奴二小姐是不是先夫人所生。老奴瞧着他们是退了这门婚事。”
他可不知道这些消息都是姜挽云传出去的,说话时还打量着姜挽云,想看看她是何反应。
“那管家觉得,二小姐是我母亲所生吗?”
“那是当......”他抬眸看向姜挽云时突然顿住,如今细看,二小姐与大小姐确实长得不像,反倒是与夫人更像几分。
难道二小姐真是夫人的孩子?
管家惊得脑门冒汗,一颗心在胸腔里七上八下跳动着,“大小姐,老奴不敢妄议主子,请大小姐恕罪。”
“大小姐,老奴还要去指挥下人们准备大公子的后事,可否容老奴先告退?”
姜挽云冷笑着,“无碍,你去吧。”
连管家都猜到了!
看着管家落荒而逃的背影,她不禁心情又好了几分。
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后,不管有没有证据,大家都会下意识相信自己看到的。
姜朝雪这个占了鹊巢的鸠,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什么温柔贤良,只需一个‘奸生女’的头衔,便能毁掉她一生的骄傲。
姜挽云所料不错,姜朝雪现在像是被脱光衣裳走在人群中一样羞愧难当,甚至不敢去弟弟的灵堂,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让她感到不适。
只要她们看自己一眼,就像是在指着她鼻子骂她是奸生女,野种。
从云端跌下来的痛苦,她又一次尝了一遍。
“凭什么!我母亲是丞相嫡次女,她娘不过是个商户之女,凭什么要低她一等!”
“我的出生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娘自己不中用,错信了父亲,父亲才是害死她娘的凶手,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姜朝雪一字一句都是对姜挽云的控诉。
她此时全然已经忘记自己当初顶着云蔷之女的头衔抢走原本属于姜挽云的夫婿,又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嫁妆,甚至还仗着自己受宠经常去云起阁炫耀。
而且她因为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不想重蹈覆辙,便向姜挽云下药,趁机摆脱婚约。
她害人之时从未想过姜挽云若是再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到与人苟且会是什么下场。
如今之所以恼羞成怒,不过是这些东西她都无法拥有,却还要承受世人的白眼。
她很不甘,很嫉妒。
“小姐,小姐您别这样。”翡翠不知该如何劝,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二小姐是孟夫人勾引老爷生下的,本就是奸生女,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贱婢!连你也觉得她做得没错是不是?”
翡翠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小姐,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她分明就有!
姜朝雪看得清清楚楚,翡翠眼里少了以往的恭敬,说明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份是耻辱。
她一把掐住翡翠的脖颈,咬着牙愤恨道:“当初我被夺了身子,珍珠也是这般带着怜悯的眼神看我,如今你也要背叛我!”
“就算本小姐是父亲母亲未婚所生,那也是姜家嫡女,是丞相嫡亲的外孙女!我的姨母是当今皇后,我以后也要母仪天下,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她一字一句,满含怨气。
“小、小姐......”翡翠被掐得喘不过气,眼皮无主翻动着,艰难扣着姜朝雪的手。
姜朝雪面露凶狠,死死掐着翡翠的脖子,恍惚之间已经将其视为姜挽云。
“姐姐?”
一道身影从门口走来,拉住姜朝雪的手,这才让濒临死亡的翡翠重新活了过来。
“景裕?”姜朝雪神色恍惚,怨恨瞪了翡翠一眼,这才看向弟弟。
姜景裕眸中带着一丝血色,紧抿着唇角,“姐姐,我会帮你。”
姜朝雪神情木然,眸光死寂一片,“怎么帮我?如今京城人尽皆知,我是母亲与父亲偷情所生,他们还说是母亲害死了云蔷,你又要如何帮我,呜呜呜”
她的名声已经毁了,从前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才女,现在却成了京中众人的额笑柄!
她恨,恨姜挽云故意泄密,让她身败名裂!
同样也恨自己为什么要比他们兄弟二人早出生,若是她是姜景元亦或者姜景裕,何至于此!
更恨姜同甫,他表面上看起来宠自己,可上一世她嫁入镇南王府后王府便被抄家,他迫不及待便撇开自己,又在她给霍沉遇下毒之后,音讯全无!
原本以为重来一世是上天开眼,可是这一世,她也活得这般凄惨。
失去清白、失去弟弟、如今又毁了名声,与上一世相比,有何区别!
姜景裕不知她心里藏有这么多怨恨,只能轻声安抚她,“姐姐,若不是姜挽云在外胡言乱语,你也不会颜面尽失。”
“她就是故意的,怪我抢了父亲的宠爱和她母亲的嫁妆!”
“那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