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光在大雪纷飞中,悄无声息地逝去,夜幕缓缓降临。
睡了一天的人儿,在晚上八点,终于徐徐醒来。
精致绝艳的小脸蛋,透着粉润之色,纤长挺翘的羽睫,如蝴蝶翅膀般轻轻扑闪。
她轻轻睁开双眸,微微愣神地望着上方陷入黑暗中的天花板,黑亮水灵的瞳仁,还浸着些许泪花。
梦中的场景,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还残留在心尖。
这时,一道女童音在乔安染脑海,小心翼翼响起,“主人,您做噩梦了?”
“嗯,算是吧。”柔若无骨的小手随之微抬,将不小心溢出眼角的泪珠,一一拭去。
这个白天,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又仿佛很短,短到寥寥几句就能讲述完毕。
原来,她消失的这一千年,一直都被困在一个漆黑的水晶棺。
沉睡千年,再度醒来,已是千年后的现代。
乔安染像是仍陷在梦魇,微红的眼眶,浮着惹人心怜的刺痛之色。
她双手撑在床上,不顾被子滑落,坐在大床中央,双手抱膝,精致的下颌抵在膝盖上,思绪逐渐飘远。
千年前,也就是她投胎到北凛国的那一世,跳跃悬崖之时,不仅有一股漆黑如墨的烟雾,将她围绕在其中,还有一道白光,与之抗衡。
最后,黑色烟雾不敌白光,迅速隐退,她被白光吸走,击晕,关在水晶棺。
她的身体虽在昏迷,但意识很清醒,能听到对方的自言自语,是一道略显沉闷的中性女声。
“安染,明明我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你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
“我等了你数百年,你怎能为了别人,抛去凤凰之身!”
“你是我看着一点一滴长大的,心里不可以装别人,绝不可以!”
下一秒,被关在水晶棺的她,就清晰感受到心脏猛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痛。
那痛仿佛穿透灵魂,令她痛的无意识地发抖,打颤。
她透过梦境已明确瞧见,对她施予酷刑之人,是一个身穿黄色古装长裙的女子。
那女子隔着冰棺,用灵力残忍剖开她的心脏,再抛下一粒绝情花种子,种在里面。
紧接着就用灵力催生,那颗种子就这样在她昏迷之时,生根发芽。
陷入疯魔状态的黄裙女子,见绝情花种已深深扎根在她心底,最后用灵力将被生生剖开的心,一点一点缝合。
那非凡人能承受的疼,让即使处在深度昏迷的她,都大汗淋漓,脸色苍白无血。
她还是凡人之躯,那一刻,她的神识已在崩溃边缘徘徊,有烟消云散迹象。
后来,是黄裙女子发现她的异常,施展灵力帮她修补,极力挽留,耳边是她充满心疼又嫉妒的话语。
“安染,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但我也别无他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双宿双栖。”
那女子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又换成另一道嫉恨癫狂的语调。
“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去喜欢除我以外的人。”
“从现在开始,我会将你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
“安染,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就算你厌恶,我也不会放手。”
一声声疯癫的话语,落在空中,飘进她耳道。
痛,已席卷她四肢百骸,根本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
就这样,她在漆黑无光的空间里,待了整整一千年。
那颗种植着绝情花的心脏,伤口一直未能愈合,备受疼痛折磨。
一千年后的某一天,仍躺在水晶棺的她,气息逐渐微弱,任黄裙女子如何施展灵力维持生命力,都于事无补。
若再想不到办法,没了凤凰之躯的她,心还被解剖的伤痕累累,神魂在千年的疼痛折磨中,很快便会灰飞烟灭,再无投胎转世的可能性。
之后,那女子不知从哪里找来药剂,硬灌进她口里。
随着药效流窜进她体内,大脑的记忆,随即被完全消除。
身体随之化成婴儿,被投放到现代世界的江城乔家,替代乔家那个刚出生就没了气息的死胎。
就在那特意营造的幸福氛围中,她安然长大成人。
乔安染回忆了一遍梦中的场景,坠在眼尾的泪,旋即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掉落在没有丝毫布料遮挡的膝盖。
经过这一场梦,很多疑点渐渐清晰明了。
原来,她并不是乔玉堂和泸市安家大小姐安婉君的亲生女儿。
她仍是千年前刚成年的那个少女,也是一直被他呵护在掌心的小王妃。
只是,那个黄裙女子是谁?
还被放置在灵植空间的古筝,感应到小主人哭的很伤心,不由急了。
“主人,别怕别怕,古古还在呢,虽说我现在不能现身逗您开心,但我以后都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古筝如果现在能幻化成人,一定是抓头挠腮,急得上窜下跳。
它是在小主人出生之际,就觉醒神识一直伴在她身边的本命法器,见证了她每个成长阶段。
她古灵精怪,生性乐观,除了苍染帝尊无声拒绝小主人求爱的那个时间段,它从未见她哭的这么伤心。
它登时想到这个逆天的灵植空间,心里在碎碎念:
肯定是这个空间在捣鬼!
别以为它现在被限制了法力就看不出来,这个空间明显是苍染帝尊的神器。
当年,它就见识过那些神器的“独占欲”。
那些神器伴随苍染帝尊数千万年,早已开神智,私底下皆默认他不近女色,见到它的小主人要引诱他破戒,就出谋划策。
那时,有支玉笛擅作主张,布下迷幻阵,把它这不爱修炼的小主人,困在里面。
在苍染帝尊的帝宫,它无法现身,只能干着急。
还好在一个时辰后,那位“坐怀不乱”的帝尊,寻到了小主人。
那还是它首次见到苍染帝尊失态,不只抱着被受到惊吓的小主人轻哄,还重重惩罚了那支自以为是的破笛。
自那后,它耳边就再也没有玉笛贬低它小主人的不敬之语。
还是后来在无情剑的提示下,它才知晓,那支破笛子被贬去小世界历劫。
就不知那破笛子现在身处何地,看还敢不敢说它小主人倒贴,在背后搞破坏!
被封闭法力,收进博物馆的玉笛,静静蹲在用高透玻璃围蔽的展橱,默默流泪,暗自发誓:
它以后再也不会嘴贱,手贱,说安染公主的一句不是,更不会以下犯上。
如果早知那个小小的仙婢,是凤莱秘境的小公主,给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出言不逊啊!
它默默瞧了瞧被磕掉的笛尾一角,这还是千年前在尘王府,被帝尊的小王妃磕破的。
本来可以完美避过这一劫,但为了能让恢复记忆后的安染公主,不记恨它这根小小的笛子,只能以此让小王妃出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