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浩国向来倡导男女平等,男女同朝为官也是稀松平常事,刚入昭阳门,身着青袍和蓝袍的大臣两两结伴而入。
原宇宪新官上任,第一天上朝,时不时有人投来打量的眼神。
向来孤傲的原宇宪视若无睹,只是往前走。
“皇兄”背后传来原宇翔的声音。
原宇宪略微停了下来,等着原宇翔走近:“二皇弟。”
“父皇交待过,说你初上朝廷,让我往后多照顾你一些。”原宇翔拍了拍原宇宪的肩膀。
“多谢二皇弟,只是我处理的多是得罪人的差事,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为好。”原宇宪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明枪暗箭必不会少,况且自己也是独行惯了,不喜与人过分交情。
毕竟多年未见,他的性格,原宇翔也是早有耳闻,所以也就不觉得奇怪,值此关口,总要给自己个台阶下:“还是皇兄考虑周到,公事上确实该保持一些距离,以免影响公允。”
原宇翔面上的通情达理,跟他背地里做的事,简直判若两人,原宇宪抬眸一笑:“谢二皇弟体谅。”
不愧是灯主,原以为他待在穷乡僻壤,不足为虑,这会看来这才是硬敌。
此刻大臣们已陆续进入昭阳殿,原宇宪与原宇翔同行,去了固定的的位置一前一后站好。
承期的一句“陛下到”,所有官员都已经在指定位置躬身行礼,原浩瞧了原宇宪一眼,便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龙座就位,才缓缓道了一声:“都起来吧,各位爱卿,有何事可奏?”
“司宣部有事可奏。”司宣部尚书林晓走了出来,青袍在身,多了一份量身定做之感,其中韵味也是这殿中独有的风景,这会似乎能明白为何温以安同样想入朝堂为官了。
“启禀陛下,目前培训学院无归属,建议放在司宣部。”林晓思路清晰,承期已然接过她手中的奏折,递给原浩。
“这司宣部做的是宣传事务,这官员培训的事情,自有吏部负责,就不麻烦林尚书。当然林尚书想管的话,我们吏部不介意将司宣部并进来。”原宇宪说完,颇有意味的瞧了一眼林晓,竟没有一丝波澜,难怪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位置。
“好了,培训学院的事务一直是宇宪在跟,没什么经验,林爱卿倒是可以协助协助。”原浩乐于来圆场。
林晓从侧面出来:“臣领命。”
众人瞥了一眼这天降的,有怜惜,也有疑惑。
接下来就是一些常规的政事,一一确定好后,出大殿时,霞光漫天,是一个好的开始。
回到吏部,便看见温以安在盯着牌匾发呆,微微咳嗽了一声:“在看什么,这般出神。”
温以安是属于藏不住事情的人,既然问题抛出来,她引着原宇宪往文件室走。
瞧她如此着急,原宇宪不免想打趣一下她:“温同僚,这是要作甚?”
“我能起什么坏心思,还不是原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眼看着到了文件室门口,推开门后,才放手说了这么一句埋怨的话。
“哦,我怎么不知,你何时这般听话过?”原宇宪俯下身,半带着打量,忍住笑意接住她的话。
一直以来,温以安三番两次寻衅挑战,不过是想让他厌弃进而退婚,自从清楚这法子行不通后,偶尔也拌嘴。她很清楚,凭原宇宪的才华,可以当好吏部尚书,而她还需要一步步积累。心中清楚,连带语言也柔软了下来:“我是来长见识的,往后有什么任务,原大人尽管说。”
没想到她早已看清一切,原宇宪感受到了同僚的温馨,将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今早司宣部贸然要抢培训学院,这是个提醒,想请温同僚明日参加这司宣部的选才游园,待我整理完吏部事项,再前往会合。”
难得可以看到人才,温以安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我今日回去便去挑几身好看的衣服。”
“为何要穿好看的衣服?”想起选才游园人才济济,原宇宪略微有些不安心。
“人都喜欢美的事务,穿得好看,才能探得消息。”温以安也不知,他这般玲珑剔透的人,有时候竟问些没用的话。
“我会派日鸿保护你,切忌不可贸然行动,万事等我到再说。”原宇宪早已猜测他们要拉拢人才,垂涎培训学院的官位,危险重重,还是多提醒她一句较好。”
什么保护,是监督吧。
她才不会做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情。
“多谢原大人。”温以安应下这份差事,关于案件却是一无所知,不免要询问一番:“关于选才游园,你知道多少?”
她在人情世故上大多糊涂,对于公事,却多了一丝细致,便把本来准备好的锦囊内容和盘托出:“司宣部尚书林晓是贵妃娘娘向执锦收的义女,凭借一己之力,让皇上在六部之外增设司宣部。这人沉稳利落,原宇翔是她唯一的软肋。”
温以安听懂了七七八八,感叹道:“这么一个人,跟你还挺般配。”
可惜,她不喜欢小白脸。
这问题虽然有些偏,还真是众人所愿。
幸好与温以安早有婚约,不然真逃不了这美人之爪。
嘴上他可不会这样说,提醒道:“瞎说什么。”
哪有瞎说,明明就是大实话。
这么高挑俊俏的公子,怎就没人喜欢他,好不容易定下的娃娃亲,结果还一直被提醒着要解除婚约。
温以安摇了摇头,真得是越跑越偏,继续正题:“放心,我会尽量不下她设的陷阱。”
选才游园的水到底有多深,原宇宪还下不了定论,不免再一次重申:“此行困难重重,还是那句话,安全为上,还有。”
“不可轻信于人,凡事得靠自己判断清楚。”温以安抢先说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原宇宪淡淡一笑,知道温以安已经不耐烦絮絮叨叨,就没再说什么。
浮蕊街左边深处是二殿下府,原宇翔与林晓正在对弈。
林晓万事清楚,唯独感情一事上始终麻痹自己,总觉得能多见见他就是好的。
而这事,原宇翔也清楚,所以才能保证这姑娘能为自己所用,可偶尔也会有些内疚。
但也只是一瞬,毕竟利用更多一些。
“今日朝上的事情本就在意料之中,线下鱼饵已洒下,能引来多大的鱼,还得靠林大人的足智多谋。”
林晓的长睫毛一扫,微微有些失落,还是问出口:“宇翔,你儿时都是唤我晓儿的,如今长大,没有外人,也要这般生分吗?”
“那是儿时不懂事,如今你已到婚配的年纪,再那般唤你,你想想,这满朝文武,谁敢跟我抢人,到时候嫁不出去,不得要怨我。”
那你就不能娶她吗?
林晓不敢问这句,却说了另一句冒犯的话:“许卿遥不会回来的,你何苦如此?”
原宇翔犀利的眼神盯了她一眼,便转为深深嘲讽:“知我已心许一人,你又何苦不考虑其它良人。”
心里放入一个人,再剖开心,拿出来怎么可能?
不拿出来,又如何放得进。
林晓也不免自嘲,行错一步,终是满盘皆输:“我输了,明日的事重要,先退下了。”
原宇翔握着那颗要下的黑子,攥在心里摩挲,也好,不见应该能藏下那份妄念。
就好像人走出去,尽管是落寞的背影,不见,倒也能算未发生。
看不见了,他的心已然安定。
这水已搅浑,要数看热闹最过瘾的还是原浩,木弥月还是有些心疼这儿子:“知道宇宪无心皇位,你还将他拉下水。”
笑意下面藏着什么,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随意伤人的皇帝,哄着木弥月:“吏部本就是利益最多的地方,他致力于选人用人,那不经历大风大浪,又如何置身事外?”
“有你我亲自教导,他的实力本已不可小觑,再扔到风波里,也不过替你刺激宇翔。”木弥月向来信任原浩,私下交谈更是多了一丝随意,像是朋友之间不经意的聊天。
“我就说,我的月儿怎么会主动来寻我,敢情是来给儿子报仇来的,就没有我什么好处。”凭着他们患难之情,原浩坐在离她最近的座位上,开始肆无忌惮讨赏起来,整个氛围转向欢愉。
想起前些日子让怀怜搜集的仕女图,木弥月从花瓶中抽出,放在他手上:“想来你就缺一个美姬,好好瞧瞧,若是有中意的,我亲自替你探问。”
原浩将画册往旁边一扔,将面前满脸春意盎然的木弥月抱到腿上。
木弥月继续送好处,想起画册上的第一位,竟念了出来:“秦少府的嫡女秦倾,樱桃小嘴,远山眉,眼波流转,跟你还挺配的。”
原浩说话间随手碰了一下木弥月的脸颊,都已过了而立之年,他的月儿还是风姿犹存,让人见之不忘。
“是不错,可怀中已有一人,其它都是多余,月儿,你明白吗?”原浩的声音低沉,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简直是压低所有的姿态求她一句“往后我都不提这事了。”
好在,他等到了。
众人想不被情所束缚,可有时又自愿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