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镜魔一步一步移向凌虚,她忽地转头,目光如炬看向血瞳幽影:
“血瞳幽影,你既已言明不会出手,望你莫要食言。”
血瞳幽影负手而立,微微昂首:“你放心,我向来一诺千金,断不会出尔反尔。”
夺魂镜魔身形陡然一晃,刹那间,竟变成了血瞳幽影的模样。
面容、身形、衣着,无一不像,仿若血瞳幽影在此处有了分身。
血瞳幽影不禁怒目圆睁:“你这厮好生无耻!怎地变成我的模样,岂不是对我的莫大羞辱?”
他话音刚落,却见夺魂镜魔身形再度变幻,转瞬又成了凌虚的模样。
凌虚心头一惊,暗自思忖:“这究竟是何门道?”
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紧紧锁住那不断变化的身影。
血瞳幽影微微摇头:“哼,我算是明白了。夺魂镜魔遭受八道天雷,如今元气大伤。
先前功力折损八成,故而难以维持形貌。此刻,谁将目光投注于她,他便会摇身一变,化作谁的模样。
照这般下去,怕是不多时,他便要原形毕露了。”
凌虚剑眉一挑,追问道:“原形毕露?她有自己本来的面目?”
血瞳幽影双手抱胸,微微点头,笃定道:
“那是自然,万物生灵,岂有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她自然有本尊真容。”
在不断变幻中,夺魂镜魔终于将形貌固定下来。
凌虚不禁凝神细望,但见那夺魂镜魔面容惨白若纸,眼眶深陷,一双血红色的眼眸中,均有两个瞳孔。
她嘴唇乌黑干裂,长发纠缠披散,额头上,竟有一道裂纹,皮肤覆盖着一层霜雾。
她身形高挑消瘦,四肢修长纤细,身着一袭破碎黑袍,领口与袖口,用镜子碎片拼接而成。
腰间束着一条铁链,链上挂着镜框装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血瞳幽影赶忙提醒:“凌虚,你可要小心了,这家伙狡黠残忍,嗜好玩弄人心,尤为享受他人的恐惧。
她还善于潜伏伪装,常常趁人不备悄然出手,她占有欲强,十分自恋。
若是你的伤口,不慎沾染了她的血,她那些乖张的毛病,便会传染给你。”
凌虚听闻,不禁诧异道:“性格习性,竟也能传染?”
“那是自然,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夺魂镜魔嘴角勾起,舌尖舔舐着嘴唇。
她双手快速舞动,刹那间召唤出十面镜子,从镜子中,各伸出一道黑色手臂,朝着凌虚抓去。
凌虚一丝灵力注入凤羽,身形闪动,左闪右避,试图躲避,那如影随形的黑色手臂。
然而,夺魂镜魔所召唤的手臂,速度极快,且数量众多,饶是凌虚速度过人,却仍被一条手臂抓住左手。
凌虚右手快速结印,向那条手臂推出,掌心有微光闪烁,化为十道金色符文,瞬间击中手臂。
那手臂吃痛,瞬间松开他的手,退回到镜子中,消失无踪。
凌虚发现,他左手上,刚刚被握的地方,留下了墨痕般的光影轨迹。
一股剧痛从左手传来,他虽咬紧牙关,未发出半点声音,但身体中,却传出了哀嚎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左手上开始出现血痕,殷红的鲜血缓缓渗出。
凌虚接连避开抓来的手臂。单足轻点地面,借力腾身而起,身形在空中翩然一转。
单掌顺势挥出,由下至上划出一道弧线,掌心处翠绿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掌风呼啸而过,所到之处,一座虚幻聚宝盘霍然浮现。
盘中金银珠宝璀璨夺目,熠熠生辉,聚财纳福之力,澎湃涌动。
竟将那些黑手臂,纷纷吸纳过去。
正值此时,凌虚顿感背后寒意袭人,芒刺在背,他心下一惊,忙不迭地一个转身。
那夺魂镜魔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她慢条斯理,模仿凌虚的动作,可终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动作浮夸怪异,扭曲变形。
突然,她的动作戛然而止,伸出苍白的手,向着凌虚探去,口中发出冰冷的声音:
“镜子里,才是真实的世界,可怜的囚徒,跟我走吧……”
凌虚慌忙连退数步,侧身闪开,但夺魂镜魔的手臂,竟瞬间没了踪影。
突然,一只冰冷彻骨的手,从他身后探出,悄然搭在了他的肩头。
他骇然回头,只见身后多了一面硕大的镜子,是由刚刚那十面镜子拼凑组合而成。
夺魂镜魔消失的手臂,竟从镜子中陡然伸出,一把死死拽住凌虚,将他拖入了镜中世界。
凌虚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耳边尽是夺魂镜魔的狞笑声。
镜子中景象颠倒错乱,凌虚目眩神迷、恰似身陷重重迷雾,混沌难明。
他在这迷障之中左冲右突,目光如炬,细细搜寻出口的蛛丝马迹,怎奈四下皆是茫茫雾霭,遍寻无果。
他只能像没头苍蝇一般,在原地团团乱转。
正彷徨无措时,眼角余光忽瞥到一抹异样。凌虚定睛瞧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座巢穴赫然而现,巢穴竟是由根根发丝,层层缠绕、经纬交织而成,
凌虚趋近,目光扫向巢中,里头立着一尊高约三尺的木偶。
那木偶由暗褐色的千年沉木雕就,周身布满暗红色的奇异纹路,
它面庞圆润,毫无生气,眼睛是黑色琉璃所制,关节处,用生锈铜环相连。
它身着破旧不堪的戏服,此时,那木偶竟舞动起来。
手中匕首寒光闪烁,左劈右刺,动作虽机械刻板,却精准异常。
木偶身旁,一女孩正临镜梳妆,她云鬓轻挽,玉手拈着一支木梳,梳理着如瀑长发。
突然,木偶手中匕首,直刺向女子颈部,鲜血飞溅。
女子受惊,猛然转过头来,那面容,竟是云汐!
凌虚便欲冲进去救她,刚踏出一步,巢穴竟如烟云消散,转瞬即逝。
正惊愕间,血瞳幽影的声音传来:“你身处镜中世界,此间万物,皆是你心中恐惧所化,为恐惧的具象。
唯有直面内心恐惧,方能破此困境,逃离这虚幻之境。”
凌虚定了定神,心中暗忖:
“平日里我时常轻抚云汐秀发,故而看到了发丝织就的巢穴。
此前,蚀体腐魔赠予我一木偶,我又转赠云汐。
我对她关切至深,唯恐她遭遇不测,才会目睹木偶行凶、伤害云汐这般骇人景象。
这些,果然都是心魔作祟,恐惧生象。”